然后获了奖。高高兴兴地回来。
然后出了我的第一本书。那本书的封面在现在的我看来幼稚且粗糙,可是内心对它有种敝帚自珍的依恋。很多次出去签售看见有人拿着第一版本的书来找我签名,我就觉得眼红红。这本书现在市面上只有1万本。这一万本在一万个不同的人手里。我知道这一万个人见证了我的成长。
高三又参加比赛,又拿了第一名。那个时候有点不敢相信,后来觉得其实自己从小就是whitehairboy。
毕业了。大家挤在一起拍毕业照。那天烈日高高悬在头顶,我们每个人都在太阳下一脸严肃的表qíng。然后时光一定格。一切都留在了那个夏天。
2004年夏天芜绱·岛
开始的最后你松开了校服的第一颗扣子
最后的开始你唱起了歌
蔷薇花的寓言敲打了一整个夏天你知道
落日堆起了坚硬的外墙风沙chuīhuáng了huáng色的huáng昏
天上有众神我知道
可是没有人再没有人在晨昏里为我唱起歌
似乎只是一个照面,我就仓促地在上海生活了两年。已经可以断续地讲一些上海话,不会再在一群上海人里大家发笑的时候我一脸茫然地观望。可是有什么意义呢?
有天我给落落打电话的时候我说了几句上海话,落落突然问我,你学上海话有什么意义呢?
那个时候我是有点失落的。于是在电话这头红了脸,不过还好落落看不见。
我对上海的感qíng似乎一天一天地在变,在每个huáng昏结束的时候我的感qíng会被赋予新的意义。整日忙啊忙啊,觉得时间怎么如此地少。
我很多时候都忘记了自己还是一个学生,感觉上像是工作了一样。学院的感觉我终于把它们停留在了我高中长满高大香樟的学院。有湖有河,有夏天像轰炸机一样飞过头顶的蚊子。有宿舍走廊尽头大家共同的浴室和洗衣间。里面长年都有水声,男生从来不知道关水龙头。
每个星期都飞来飞去。在陌生的城市陌生的chuáng上做着以前熟悉的梦。
好朋友四散天涯,而在上海我小心地守着自己心里的门。不想轻易dòng开也不想轻易关闭。
有时候一天写很多的字,有时候WORD界面一个星期都不会打开。生活突然失了节奏没了声响。我的生活真是一团糟糕。
旁人眼里总是辉煌的。所以我也安然地在他们眼里辉煌下去。看着报纸上编造的我的各种谣言,说我在上海买了房子了,买了汽车了,jiāo了多少个女朋友了。我一边咬着三明治一边看完这些花边消息,看完后骑着我那辆120块的快要破掉的自行车从租的房子里出发去学校上课。
总有记者问我那么多钱怎么花啊,我说不花啊留着讨老婆。
每个星期总会去衡山路和别人谈生意。版权,改编权,专栏,合同,工作室,合作,海外代理,游戏开发,影视合作,发行渠道,封面设计,广告合作。我觉得我真是全能。没有经纪人帮我打点一切,只是自己小心翼翼地学着规则。妈妈说我天生就是杂糙的命,哪轮得到有人来服侍你帮你打点好一切啊。
影后说,我是来自乡下的小孩。
我也说,我是来自乡下的小孩。
总是有误会。文学圈子始终让我觉得有种酸酸的味道。所以我一直拒绝进入这个圈子。我看透了那些互相chuī捧互相恭维的嘴脸,只要有人不属于他们的圈子,只要有人一但脱离了他们的掌握之外,他们就会突然站起来攻击。这样的生活我宁愿不要。
于是就沉默了很久。从开始沉默到现在也一直沉默。我想他们总归是有累了的一天的。
有个网友给我写信的时候她说她听了圈子里的一些人的话才知道我一直受到那些人的排挤,“小四你在这样的环境下依然这么坚qiáng地活着,你一直没有说话我就一直觉得你活得很好,可是今天我才知道你活得不好。你不哭我都哭了。”
我想有什么好哭的呢,外面来的孩子小地方来的孩子总是不能和大城市长大的孩子比的。好在我们坚韧,好在我们可以含着眼泪说不在乎。
我以前总是喜欢说自己是孩子不想长大,可是现在我很想长大,让我快些长大吧。
“当我们见证了我们喜欢的人从幼稚变成熟,从跌倒再站起,我们就再也无法放弃对他的喜欢了。”
这是我看过的所有读者留言里最让我感动的话。
夏天。无数个夏天。
这个世界依然会阳光明媚的。我们都要相信。
文章截选:
要怎么回忆呢,那些已经很久没有想起的事qíng。那些安静地躺在浮糙上沉默不语的表qíng。
来回地在烈日下面反复地走来走去。
我都以为它们要安静地沉睡完这个夏天了,然后它们又被重新唤醒。
最近几天我总是一闭上眼睛就看到无边无际的香樟树。连绵而过了整个城市。
那些香樟沿着城市起伏的山路长成了无穷无尽的回忆。它们站在路边,站在城市的每个角落。
站在回忆的河边看着摇晃的渡船终年无声地摆渡。它们就这样安静地画下huáng昏画下清晨。
梅先生说,那些声音和画面,就这样静静地别离了我。
那个时候还在听很老很老的歌,还穿着老套的衣服留着青涩的短发背着难看的包。
我们跟着学校的广播跟着寝室里的收音机小声哼哼,我们唱:如果有一天,时光都走远。
我们笑着闹着勾着肩膀从学校里走过,从教室到食堂,拿着铁饭盒一路敲敲打打如同向西的鼓手。
那些沿路的香樟在我们头顶撑开庞大的回忆。
我们在球场上流血流汗,摔了很多次跤也打了很多次架。我砸过几个酒瓶我自己也忘了。
但现在的我穿着考究的衣服坐在别人的宝马车里。却想起自己高中时候的单车怎样驶过了一个又一个无声的huáng昏。
那些huáng昏里的鸽子总是无声地扇动着翅膀飞上高高的昏huáng的天。我们单脚撑地跨在单车上仰起头。
于是鸽子灰的羽毛就覆盖了我们的脸。
微微说: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了吧。
那条从家到学校的路总是很长很长。我总是和他们她们一起每天把那条路踩来踩去。
路边有个洗发店。有个杂货铺。有一个近乎废弃的蚕桑厂。有很多家不太gān净的小饭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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