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尘看着居高临下俯瞰自己的巨大怪物,泪水流满了他的脸,他哽咽而撕心裂肺地喊着:“格兰仕……你听我说……我是银尘,我是银尘!你不要变成怪物……你不要变成怪物!你快回来!你快回来啊!!”
巨大而狰狞的怪shòu脸上,此刻依然可以看见格兰仕英俊而野xing的轮廓,他的眼眶膨胀了很多倍,高高地隆起,他的两枚瞳孑L仿佛两轮巨大的月亮一样。它看着躺在地上渺小的银尘,狰狞的面容突然安静了下来,目光里缓慢地恢复着柔软的光芒,渐渐地,它的瞳孑L清晰了起来,狰狞的青光散去,巨大的瞳孔里,是柔软的守护光芒。
银尘看得心都碎了。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它巨大而狰狞的脸,他的手抚摸过它獠牙边光滑的鬃毛,低声说道:“求你了,你快变回来……我不要你变成怪物……我知道你听得见……”
它巨大的瞳孔里,缓慢地流出了滚烫的眼泪,泪水沿着它的脸庞流下来,湿润了银尘的整个胳膊,它咧着巨大的嘴,锋利的牙齿颤抖着,像在哭泣。
随后,它身后巨大的双翅环绕过来,像是温柔的拥抱一样,抱紧了银尘。
无数锋利的刀刃哗啦啦地转动着,铿锵作响,银尘的喉咙里充满了黏稠的血浆,这使得他发出的痛苦呻吟模糊而又短促,他的躯体在无数刀刃哗啦啦地切割下,渐渐地变成了碎块,每一条血管每一根筋脉,都被无数温柔拥抱他的旋转刀刃,切割寸断。他的血从身体下面流出来,浸染了一整片糙地。
他的意识渐渐消散,他望着离他的脸只有几寸距离的巨大金huáng色瞳孑L,他看见它滚烫的眼泪仿佛悲痛的大河,滚滚地流淌到自己脸上。
他充满滚烫鲜血的喉咙里,最后的一声模糊的声音是,“我不怪你……”
巨大的轰鸣声,一声,一声,仿佛沉重巨大的鼓点一样,随着巨大的铁蹄,消失在森林深处。锋利而巨大的鞭状马尾,所过之处,森林无声地成片倒塌。怪shòu巨大的悲鸣,仿佛胸中无法诉说的悲痛,消失在月光的远处。
凄冷的月色下,银尘的尸体躺在湖边,鲜血顺着湖岸,流进碧绿的湖泊。
第十九章 猎神闪光
【四年前】
【西之亚斯蓝帝国·深渊回廊·北之森】
吉尔伽美什面前的地上,一枚jīng致的冰雪雕刻而成的莲花静静地绽放在满地的血浆里,通体剔透,仿佛水晶般萦绕着星辰的光芒,这是漆拉刚刚随手种下的棋子。
“你还挺幽默,”吉尔伽美什揉了揉额头,苦笑着说,“做了一朵【小宽恕】给我当棋子,真是,说不出的感谢啊。”漆拉尴尬地笑了笑,一脸窘迫的神qíng,“我无意识地,随手就做了,结果可能下意识里在想着莲花,所以就成了这个样子……”
吉尔伽美什抬起手拂了拂肩膀上的碎雪,朝那枚水晶般的莲花走过去,“我没有回来之前,留在原地,不要对宽恕有任何的挑衅,它现在依然在吸收huáng金魂雾的阶段,应该暂时不会发动大规模的攻击。但如果我之后没有回来的话……”吉尔伽美什轻轻地在那枚棋子旁边蹲下来,回过头,抬起他金huáng浓密的睫毛笼罩下的眸子,他的笑容迷人而又充满了凌驾一切的尊贵,“你们估计也回不去了。”说完,他伸出手,拾起了那朵冰雪莲花。
空气里一阵轻微的波动,吉尔伽美什的身影就仿佛被风chuī散了一般,消失在空气里。
远处,仿佛一座高耸入云的雪山般巨大的宽恕,此刻安静地轻轻摇曳着它巨大的白色花瓣,如同无数翻涌堆积的云片,层层遮蔽了视线的尽头。
刚刚一直昏迷的幽冥,此刻恢复了意识。他挣扎着走到漆拉的身边,望着吉尔伽美什已经消散的身影,他嘴角轻轻地往上一斜,邪气而英俊的笑容像一道黑色的光,“那我就先去‘那边’找她了哦。这里,jiāo给你了。”他身上刚刚被撕裂的无数肌ròu,此刻正在快速地愈合,包括胸口上那几个被红色血舌挖出的巨大血dòng,现在也已经被新生的粉红色血ròu填满,上面的肌肤正在愈合成最初丝缎般的光滑。他之所以能够仅次于吉尔伽美什,占据二度王爵的位置,就在于他除了拥有登峰造极的杀戮力量之外,愈合能力在王爵里也足以高居上位。
漆拉的面容如同山顶万古凝固的寂寞雪线一样,他凝重而缓慢地点了点头,目光里有什么东西翻涌着、挣扎着,但最后还是熄灭下去。他望着吉尔伽美什消失的尽头,眼眶里有些湿漉漉的光芒,仿佛chūn天阳光照she下,森林里积雪刚刚融化出的波光粼粼的溪涧。
【四年前】【西之亚斯蓝帝国·雾隐绿岛】
破晓的曙光从浓厚的白云背后刺破而出,清澈的光束均匀地抚摸着雾隐绿岛上终年不散的绿色水汽。仿佛温玉般连绵不断的绿色树荫,衬托着沉睡翡翠般的湖光,整个天地都仿佛笼罩在这样的绿色光晕之下。
幽冥的脚步声很轻,他像一个不惧怕阳光的地狱鬼魂一样,裹着他的黑色长袍,一步一步走进这个亚斯蓝领域上,被所有人视为圣地而不敢轻越雷池的地方。因为他知道,这个地方的主人,甚至是随从,在这个黎明之后,都将不复存在,或者说,现在就已经不复存在了。他清楚特蕾娅的实力。
糙坪上的露水将幽冥的靴子打湿了。他一路走过来,享受着笼罩整个天地的庞大寂静,就如同地狱的亡魂享受着地狱里永恒的黑暗死寂一样,嘴角那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一道明媚的疤痕,装点在他英俊而肆nüè的面容上。
但是,当他看见躺在糙地上的特蕾娅的时候,他的笑容一点儿一点儿消失了。
巨大的糙坪上,是无数条仿佛被巨刃劈开的千沟万壑,糙坪上像是被砍开的血ròu一样翻出一条一条黑色土壤的裂fèng,远处的一块糙坪上清晰而骇然地留着两块黑色烧焦的痕迹,空气里依然残留着某种东西燃烧后留下的焦灼气味。特蕾娅半躺着靠在一块石头上,脸色苍白得仿佛一块冰,她的瞳孔里是难以压抑的痛苦。花瓣般娇嫩的嘴唇,此刻微微张开着,忍不住大口大口地呼吸。仔细看就会发现,她身上雪白的纱裙已经被凝固的血液染红,身躯上被划出了无数条刀口,大部分正在缓慢而艰难地愈合着,还有一小部分保留着最初的创痕深度,每一刀都能看见血ròu深处森然的白骨。
而不远处的湖边,躺着银尘冰冷僵硬的尸体。其实已经看不出是谁了,整个尸体在寒冷的清晨露水里,已经硬得像一块石头,身体已经四分五裂了,包括面容上,也已经被无数条刀痕弄得面目全非。整个尸体如同被绞碎了的一堆尸块,错乱地堆在湖边。
“那是哪个使徒?”幽冥皱着眉头,抬起手掩了掩鼻子,问道。
“天之使徒,银尘。”特蕾娅勉qiáng提高了点儿音量,回答着幽冥。
“死得这么恶心,你下手挺狠的嘛。”幽冥的嘴角又露出那种仿佛对世间一切都不屑一顾的笑容,轻蔑却又充满着致命的吸引力。
“我还没这个能耐。杀他的是地之使徒格兰仕。”特蕾娅闭上眼睛,加速着身体的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