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马道歉,又点头又哈腰的,然后才发现我再点头哈腰微微也看不到。
挂了电话我起chuáng,快速地弄了个容光焕发,然后下楼打了辆车就往燕莎开,我上车就对司机说,师傅您快点嘿,把汽车当飞机开。那的哥转过头来看我那表qíng丰富得跟看一会说话的蛤蟆似的。
在出租车上我又躺下睡了,我说了,我没啥爱好,就爱睡觉和看电影,在出租上看电影不太现实,所以我睡觉。
昨天晚上白松的爸爸赶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了,不过那个时候我们也没心思再玩了,于是各自回家。顾小北和白松都特能装,各自送各自的心上花朵回去。小茉莉依然是一处女羞涩的模样,白松特没出息被迷得七荤八素的。姚姗姗依然一碉堡,顾小北站在她旁边,低着头看着地面像找钱包一样,然后他抬起头,说,我送你回去。姚姗姗莞然一笑,说,好啊。姚姗姗的确漂亮,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的,一般看得过眼的女的站在她旁边简直就一柴火妞。她那笑容连我都看得热血沸腾的,我想顾小北这次真撞了一鼠王。
在姚姗姗坐进汽车之后,顾小北回过头来望着我,然后说,林岚你就这狗脾气,不改改以后还有你受的。
我看着顾小北,他的口气蛮严厉的,可是我看到他的眼睛里却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温柔,如同他洗澡之后柔软的头发一样温柔,就像以前我和他谈恋爱的时候一样。不过这怎么可能呢,他现下是校花的男朋友,标准的护花使者。我绝对是喝高了。
闻婧还沉醉在开飞碟的兴奋中,在那儿手舞足蹈的。我坐进白松爸爸的车子,然后倒下来就睡了,我知道颜伯伯会叫司机送我回去的。
回到家我妈问我玩得开不开心,我说很开心,特别开心。我妈看了我一眼然后肯定地说,你不开心。我妈理解的开心就是我要回来给她一五一十地重复我今天做了什么什么,几分几秒在做什么,上了几次厕所喝了几口水,谁谁谁特窝囊废而谁谁谁又特牛掰。我没说话没兴高采烈地回来我妈就觉得我不开心了。没有,我特别开心。
我去洗澡,我打开热水器,水哗啦啦流出来,然后我蹲下来就哭了,开始还哭得蛮小声跟作贼似的怕我妈听见,后来把水开大了就放声大哭了,一边哭一边看水流心里想这得要多少水费啊,于是哭得更伤心。
第八节
八
当我到达和微微约好的咖啡厅的时候,微微已经站在门口了,那一张脸黑得跟炭似的。我看见咖啡厅的头家站在她身后,愁眉苦脸跟放了两百块钱出去收不回来一样。也难为他了,谁店门口弄微微这么个黑脸女金刚,哪儿还有生意啊。于是我上去解救了他,我把黑金刚带走了。
微微开着一辆本田载着我往一广告公司奔过去,一脸杀气腾腾地继续把汽车当飞机开。我十几个小时内在北京城里坐了三趟“飞机”,您说这四化发展得多迅速啊。
微微恶狠狠地对我说,林岚你丫总有一天睡死在chuáng上。
我一听就乐了,我当然死在chuáng上,难不成我还站着死撒丫子跑着死,这话说得多新鲜啊。我没说话,冲微微摆着蒙娜丽莎的微笑,我毕竟也是一知识分子,杀人要杀于无形之中,跟无影毒似的。
微微见我那样先是一愣,然后笑了。我估计她也明白过来了,她说,林岚你真是一妖jīng。
见她不生气了,我就开始细水长流地跟她讲昨儿个我是怎么栽在一茉莉和一碉堡手上的,进一步化解她的戾气和洗清我的罪孽。当我讲到顾小北jiāo了个新女朋友的时候微微的一张脸又黑了,当我讲到我特英勇地把那一杯烧刀子一饮而尽的时候,微微一脚急剎,我立马跟蛤蟆似的从座位上“嗖”的一声腾空而起当撞在挡风玻璃上,最诡异的地方在于我一边腾空一边还在历数姚姗姗那碉堡的罪行,想想我真牛掰。
也难怪微微响应这么大,微微从小是跟我一起长大的,我一直把她当做我的姐姐。在微微眼中我和顾小北那是手牵着手走向教堂,然后再手牵手走向棺材,死了还得在墓碑上刻“分得开我俩管你叫大爷”的那种人。在以前的各种场合,每次有年轻的帅哥过来和我搭讪的时候,微微都一脸严肃地告儿他们︰人家可是一结了婚的人。保管立马跑得没人。我总是说你丫下次要再挡我红杏出墙的机会我就灭了你。而顾小北总是在旁边笑?#91;?#91;地看着我,一脸的温柔。而微微这人就是不怕灭,或者她心里压根儿就觉得我灭不了她,依然一如既往地阻挡我所有出轨的机会,把男人从我身边往外面踢,一踢一个准,要中国队能有那脚法,还不玩儿似的把巴西拽下来。
所以我也没机会出轨,我和顾小北这辆福祉号列车依然轰隆隆地朝红毯驶过去。
微微停下车对我说,你丫就让顾小北这么欺负你啊。
我没说话,捂着我的头,那一大包疼得我还没缓过劲儿来,微微以为我难过呢,盯着我特严肃地说,没事儿,林岚,真没事儿。我一见她那阵仗跟闻婧似的,她俩都是烈火金刚脾气,偶尔温柔一下马都能给吓死。这不我也吓死了吗,吓得在那儿热泪盈眶的。
第九节
九
车开到一特豪华的写字楼前停下来,我和微微从车里出来,一制服小青年立马跑过来帮微微泊车,微微从口袋里抽出一百块银子刷地就甩出去了,我看着那叫一个心疼。我打量着微微,浑身珠光宝气,而且不像姚姗姗那么庸俗,特有格调特有气质。光她身上那件刺绣,估计就够我在计算机上挥舞两个月的jī爪子。想想以前,我和微微都是学画画的,而且她比我有天赋多了,我还在念广告系的时候,微微已经退学了,她说学校学不到什么东西,她要单枪匹马地去社会上闯。两年过去了,我还是和以前一样吃食堂,而微微则三不五时地拉一票人开车去昆仑顺峰这种杀人不见血的地方山吞海喝,一顿饭的银子够我花俩月。不过微微跟我说过,她说别看现下人模狗样走哪儿都吆五喝六跟一慈禧老太太似的,背后的心酸自个儿知道。其实微微不说我也知道,微微在很多个晚上打电话给我,一听见我的声音就哭,止都止不住,哭完了又把电话挂上。如果微微是在风雪中的野jú花,那我整个就一玻璃温室里的恶牡丹,还套着一塑料袋防风。
电梯蹿上十七楼,我和微微走在走廊里,微微走得特别气宇轩昂,我在她背后跟一小秘似的。其实连小秘也不像,瞧我穿一牛仔裤外加一T恤,整个一柴火妞。过往人群都对我行注目礼,估计是见过男的带女秘书女的带男秘书还没见过女的带女秘书的,真新鲜,我估计牵条狗进写字楼都没这么稀罕。
微微对我说,林岚,你是新人,还没毕业,我估计月薪最多给你撑到四千,你看成吗?
我差点摔出去,我说,您这话可把我说傻了,我还琢磨着能不能上两千呢。其实月薪无所谓,我就锻炼锻炼自己,万一大四一开学学校看我像柴火妞要把我分去边远地区,那我还可以借找着落脚地儿了耍大牌不服从分发不是。说完这话我觉得我真虚伪。幸好天上没云彩,否则雷早就劈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