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潜梦_[日]渡边淳一【完结】(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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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秀树读过的妇产科专着中写道:普通的xing生活不会成为流产的原因。

  “我不会那么激烈的!”

  “不过,我讨厌那种事。怀孕后,我希望纯洁些。”

  东子的话令人难以理解,不过,她确有些jīng神过敏。

  “你若无论如何不愿意,我们可以不gān那种事。”

  “那么,在这里就行了!”

  “可是,我们难得见一次面,我想仅我们两个人在一起。”

  秀树一想,已经相当长时间未碰东子的肌肤了。最后一次见面是一个月以前,她刚怀孕四个月。当时,听说她怀孕之后,便恳求她,希望她堕胎,但东子一定要生出孩子,两人不欢而散,直至今天。

  “姑且先出去吧!”

  “我事先声明,不去饭店!”

  秀树没理睬她,拿起桌上的账单,东子也不qíng愿地站起身来。秀树在自动收款机前结了账,来到店外,告诉一直等在外面的包车司机可以回去了。东子cha嘴说:“为什么让他回去?”

  “另叫出租吧?”

  “我不愿意!”

  东子突然脸一沉,转向一旁大步流星地走了。

  “你怎么啦?”

  秀树赶上去拽住她,东子边走边答道:“我就这样一个人回去!”

  “等等……”秀树站在正要寻找出租车的东子面前,挡住去路,“你将来要生下我的孩子吧孩子的父亲想和你在一起,你为什么要逃避呢?”

  秀树明知在路上,却qíng不自禁地声高语粗起来:“你肚子里的孩子,不光是你的!”

  秀树尽管说,东子却不理睬他,径直向前走,向一辆开近的出租车招手。

  “喂!等等!”

  秀树不由自主地上前阻止那举起的手,东子以咄咄bī人的目光回头瞪着他:“你要gān什么?”

  “人家正说话的时候就上车,太不礼貌了吧!”

  “我要回家!”

  “我不让你回!”

  现在,秀树并不非常渴望东子的ròu体。只因是久别重逢,而且,已经同意她生下孩子,希望两个人能在更融洽的气氛中多呆一会儿。

  “这也许是最后一次吧?”

  秀树说话时,亮着空车灯的出租车停下来,东子正要就势上车。

  “等等……”

  正当秀树yù抓住东子背朝他的肩头时,东子使劲左右晃动着头:“走开……”

  在司机面前争执太不雅观,趁秀树不由得胆怯时,东子迅速钻进车内。

  “喂……”

  秀树依然在车外呼喊,车窗前仅露出东子白净的侧脸。车子开走了。

  秀树追着汽车跑出好几步,司机漠然加快车速。

  眼看着尾灯消失在夜幕之中,秀树轻轻地叹了口气:“真不明白……”

  说老实话,目前,秀树的真实心理只有一个,那就是觉得东子莫名其妙。

  寒 夜

  打开酒碗上的木盖,烫的鳍酒将鳍浸泡于酒中,烫热后饮用的酒。——译者注。香扑面而来。鳍使酒色变得微huáng,立野用筷子搅拌鳍酒,将燃着的火柴移近。这时,微小的火苗跃于酒面,酒jīng挥发,去掉苦味。

  “真热……”

  垫着擦手巾端起与酒一起烫热的碗,美美一饮,身体顿生一股暖流。

  “光yīn似箭,已经到这个季节啦!”

  今年二月,立野和秀树曾坐在柜台前共饮鳍酒,而后度过chūn天和夏天,转眼间,时序已入冬季。

  “一吃这个,一年就快过去了。”

  立野说着夹起河豚生鱼片,好像想起什么似地说:“你那里都很好吧?”

  秀树意识到,立野说的是国家食品公司的结算qíng况。

  “在经济萧条qíng况下,正努力奋斗。”

  的确,一家家公司都公布了亏损的年报,惟独季树的公司是赢利。

  “还是努力推行间隔经营,收到了效果吧?”

  “销售额并不乐观,但业务上简化了许多。”

  在流通业领域,秀树的公司最早采用微机和工作站编制格架比例图,现正着手印刷。与以往摆在陈列台上誊写于纸上的做法相比,这种方法成功地减少了五成以上的工作量。

  “今后,我们打算充分利用POS和DOS数据。”

  “什么?称为POS的西文是什么?”

  “作为销售时点管理和收发订系统,可将这种数据反映在格架比例图上。”

  “你负责那项工作吗?”

  “是的,正在研究开发。”

  “我以前就最头痛这些玩意儿,还是你了不起。”

  立野钦佩地低声说。但秀树已感觉到,立野的言外之意是说,与工作相比,对女人你一窍不通。

  “还是那件事,但……”

  一听到“那件事”几个字,秀树便禁不住紧张起来。

  “两人单独见面了吧?”

  秀树的手轻扶鳍酒碗,点点头。

  “因此……”

  最终满足了东子的愿望,但是,若将此事说出口,立刻会遭到立野斥责。

  “我虽多方动员她,但已经过了五个半月……”

  立野依然缄口无言,秀树接着说下去:“她的肚子已相当大,胎儿开始蠕动,所以,人们说这时让她堕胎就如同杀人……”

  “事qíng拖延到这一步,完全是因为她不及早说明怀孕的事qíng。”

  “是那样。但她说无论如何想生下那孩子。”

  “总之,就是说你认可啦?”

  “让您多方为我劳心,实在抱歉。”

  “不,不,你不必向我道歉。”立野大口地喝着鳍酒,“时至今日,你要是觉得那样可以,我就用不着说东道西了。”

  立野若就此抛开不管,秀树觉得心中没底。

  “无论如何,我束手无策……”

  “因此,今后该怎么办?”

  “您说怎么办呢?”

  “她打算背着丈夫生孩子吗?”

  “她说,这事不用担心……”

  “但是,你不负责任行吗?”

  关于这个问题,秀树同样很担心,但东子不肯细说,秀树也无奈。

  “不能这样放弃不管,所以,暂且给了她一些现金……”

  “已经给她啦?多少?”

  “一百万日元……”

  立野仿佛陷入沉思,一时凝视款台前方,不久,喝了一口鳍酒说:“她因此说了什么吗?”

  “她开始说不要,最后说,那就先收下吧……”

  “那么,就带回去啦?”

  ——秀树回忆起东子将钱慢慢装入手包的qíng景。

  立野又问:“一百万日元是多是少呢?”

  “少吗?”“说少就少,说多就多。如果单纯堕胎,一百万日元足够了,算上分娩补贴的话好像少了点儿,若以此做为分手赔偿费就更少了。当时,你给她钱的目的是什么呢?”

  立野一追问,秀树很难回答,因为从给钱之初就没有明确目的。

  “姑且,以为有诸多麻烦……”

  “总之,是同意她生出孩子之后吧?”

  的确,是在同意东子的要求之后,将钱jiāo给了她。

  “这样做不合适吗?”

  “不,不,这不是合适、不合适的问题,关键在于出于何种目的给她钱,由此会有不同观点。也许,宁可分文不给。”

  秀树觉得,暂且不谈事qíng的来龙去脉,对真心愿意生出自己孩子的女人不能冷酷无qíng。然而,立野另有考虑。

  “她根本无视你的要求,单方面坚持要生出孩子,而且,保证不给你添任何麻烦,既然如此,你可以对她说请便吧而后,一刀两断”

  “不过,那样的话……”

  “你觉得她可怜吧?”

  秀树点点头,立野好像等着他首肯似地说:“如果觉得她可怜,就该多出一些。别说一百万日元,哪怕一千万、两千万日元也别吝惜。”

  突然抬高金额,秀树困惑不解。

  立野接着说:

  “给她钱,就gān脆断绝关系。是否再问她一次,确认一下生孩子的事!”

  “暂且……”

  “如果给她那么多钱,必须事先说明,即使生出孩子,以后的事概不负责,关于生出的孩子,与我一切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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