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潜梦_[日]渡边淳一【完结】(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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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野自己斟满啤酒,接着说:

  “ 我有个朋友,在外面有了私生子,引出了大丅麻烦。开始,他的qíng人也承诺不给他添任何麻烦,凭个人能力可以抚养,死气百赖地生下孩子。但是,过了三年五载,偶尔出现灾病或生活困难,仍然来找他。最初,只希望资助孩子些学费,因为是亲生骨ròu,他不能袖手旁观。不久,出于怜悯之心,每月向她们提供一定数额的资金,直到现在。在这种qíng况下,他确实并没怪罪她,结果母子二人全靠他抚养。当然,到底未能瞒过妻子,而且,妻子因此而患有神jīng官能症,直到现在,好像依然动辄大吵大闹。”

  立野所述令人惶恐。如果真落到如此地步,身为入赘女婿的秀树更难以应付。尤其是,一旦被岳父察觉使他动怒,别说自己的家庭,连在公司中的地位也岌岌可危。

  “因此,我早说过,不要勾引良家女子。”

  的确,秀树记忆犹新,结婚时立野如此提醒过自己,但是,他万万没想到事qíng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这种事和上学可大相径庭啊!”

  立野仿佛在讥讽秀树空有大学的优异成绩,可是,这种事真不知该去何处学习才好。

  “这个女人真够棘手的。”

  正当立野喃喃自语时,女招待又用铜盘端来烤鱼,摆在饭桌上。看上去,烤鱼色调清淡,像是京都烤鲳鱼。

  立野请女招待给烫酒,她立刻心领神会,匆匆离去。兴许也已意识到,在餐馆的单间内并无女人掺杂其中,仅两个男人长谈不休,必然有关系重大的事qíng。

  “那么,她现在怀孕几个月了?”

  立野又想起什么似地问道。

  “大概已有五个月……”

  “那样的话,可不能掉以轻心了……”

  是的,秀树曾购买一部妇产科专着阅读,书上清楚地写道:如果打算堕胎,应在三个月内进行,最晚不能拖到四个月,怀孕五个月时胎体已经长成,要堕胎极为困难。

  “此事如不赶紧处理,可来不及了。”

  “是那样……”

  实际上,秀树毫不掩饰地向立野表明,自己只要想起她腹中的胎儿就忐忑不安地如坐针毡。

  “你已说过,希望她堕胎吧?”

  “是的,已说过好几次……”

  “尽管如此,她依然不肯吗?”

  秀树无可回答,低垂着头。

  立野轻轻地叹了口气:

  “怎么也不能用绳索勒住这个可恶女人的脖子把她拖到医院去呀男子汉这样gān太无能了。”

  对此,秀树持有完全相同的观点:

  “面对变了脸的女人,男人绝无胜算。”

  立野点着一支香烟,说道:

  “我有个前辈,擅于玩女人。他说,女人往往是越要求她别生孩子,她越想生;相反,你求她给你生个孩子,她反倒不生了,因此,有个女人被他这样蒙哄着打掉了孩子。咱们不能这样试试吗?”

  “不过,我可没有把握。”

  秀树慢慢地抬起头:

  “我们并没有频繁做爱。”

  “不过,你们确实发生过关系吧?”

  “那是有过……”

  “事先没采取避孕措施吗?”

  “开始,我们注意采用了,她说,即使不避孕也可以。一听感到莫名其妙,她说因为想感受一下不避孕的滋味……”

  “那么,不就越发有怀孕的可能xing了吗?”

  无论东子说什么都应该采取避孕措施,但是,两人偷qíng时一切都忘乎所以了。

  “你们还是有点大意了。”立野又说。

  “不过,她从前一直没怀过孕,而且说不必担心,所以……”

  “唉,事到如今,这些事也无济于事了。”

  女招待烫好酒送来,见秀树几乎没吃菜,问道:“您不吃菜吗?”并非菜肴不可口,只是一想到qíng人的肚子一天天鼓起来,秀树就毫无食yù。

  女招待将剩下的菜肴撤下去,又送来gān炸木叶鲽和小海鳗芋头梗拼盘作为补偿。

  “可是,真令人费解。”

  为等待女招待走开,立野随口而出地说道。

  “她竟然这样做,莫非真想要个孩子吗?”

  秀树对这个问题也不明底细,他也曾多方揣测她的用心。比如说,三十八岁的年龄,眨眼间就是四十岁,她也许心中焦灼,急于要个孩子。照常规,若是三十八岁的已婚女xing早该有一、两个孩子,而且,孩子应该上小学或中学。或许,看到拖儿带女的朋友又怀了孕,因此,下定决心要生下孩子。如果她这样想,姑且是可以理解的,麻烦在于善后事务。

  即便怀了孩子,作为有夫之妇怎能轻易地生下其他男人的孩子呢?

  她如果生下孩子,自己的风流韵事自然会bào露给丈夫。她打算做何解释呢无论多么通qíng达理的丈夫,也不会对这种事置若罔闻,有时,当场就会提出离丅婚。

  先前,原以为她是个聪明人,不会做那样的蠢事,当然,若不惧怕离丅婚,就另当别论了。也许她从怀孕之初,就已拿定主意生下这个孩子。

  只要有一定的收入,即便离丅婚之后,她也并非抚养不了孩子。而且,她丈夫兴许不能过xing生活,假如根本不能让她怀孕,那么,现在不能不说是最后的机会。

  “或许,你是不是中了圈套呢?”

  “中了圈套?”

  “我觉得,她把你当做了出色的工具。”

  “哪有那种事……”

  秀树认为她不是那样自私自利的女人。

  “不管怎么说,如此下去前景不容乐观。”

  立野重新考虑一番低语:

  “她叫什么名字?”

  “姓向井。”

  秀树说出她的姓,而后又补充说:

  “叫向井东子,写做东之子。”

  “那么,她始终任职东西社吗?”

  “我想是的。”

  “你是怎样结识她的?”

  “她来公司采访时相识的。她说,因为杂志的《购物》等专栏的需要,想了解最近日元升值对百货公司或超市的影响。”

  “因此,直接找你……”

  “以前,她好像已知道一些我公司的qíng况,通过宣传部门,说能否再给她介绍一些,便亲自来了,所以……”

  “妇女杂志也要刊登此类报道吗?”

  “因为物价对妇女来说是个重大问题,我也曾认真研究经济理论。最初只谈工作方面的qíng况,后来……”

  “怎么啦?”

  “那以后,因为她送给我杂志,我想请她吃一次饭……”

  “是你邀请的吗?”

  “是的……”

  “东子是美女吗?”

  这样一问,秀树陷于沉默。的确,东子虽有沉鱼落雁之貌,却不同于一般的美人。她身材并不高,但ròu体紧实,富于弹xing,身姿秀美,水灵的眼睛炯炯有神。从初次见面时起,秀树就被她那舒展的额头和灵透的双目迷住了。

  “是因为你迷上了她,才觉得漂亮吧!”

  事到如今,对此肯定或者否定均不恰当。

  “唉,那就随它去吧。不过,大概是鬼迷心窍吧!”

  真的,为什么会发展到这种地步,今天想起来,他也莫名其妙。

  先前,秀树对女人并不特别感兴趣。他工作称心如意,家庭美满,一切心满意足。但是,年入四旬以来,或许伴随着在公司中地位的稳定,便萌生贪图女色之心,抑或身为入赘女婿对妻子和岳父总要客客气气,于是,想放松一下压抑的心qíng吧如今回想起来,秀树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只能一言以蔽之曰“鬼迷心窍”。但是,与东子的关系居然发展得如此迅速顺畅,连秀树本人也难以置信。

  “那么,我可否试见她一面?”

  立野突如其来地说道,秀树顿感惊慌失措。

  “直接见她,是否当面求她试试看!”

  “不过,还是再等等吧!”

  现在,若立野马上出面让她打胎,因为东子为人倔qiáng,反倒会激起她的抵触qíng绪。

  “如果去公司能见到她吧!”

  “我想她会在的,可是……”

  “你没与她见面吗?”

  秀树近来不曾到公司,不过,最近他打电话找过东子,她却不肯来见面。

  “如果她估计到见面会与她谈打胎的事,她兴许有意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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