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野自己斟满啤酒,接着说:
“ 我有个朋友,在外面有了私生子,引出了大丅麻烦。开始,他的qíng人也承诺不给他添任何麻烦,凭个人能力可以抚养,死气百赖地生下孩子。但是,过了三年五载,偶尔出现灾病或生活困难,仍然来找他。最初,只希望资助孩子些学费,因为是亲生骨ròu,他不能袖手旁观。不久,出于怜悯之心,每月向她们提供一定数额的资金,直到现在。在这种qíng况下,他确实并没怪罪她,结果母子二人全靠他抚养。当然,到底未能瞒过妻子,而且,妻子因此而患有神jīng官能症,直到现在,好像依然动辄大吵大闹。”
立野所述令人惶恐。如果真落到如此地步,身为入赘女婿的秀树更难以应付。尤其是,一旦被岳父察觉使他动怒,别说自己的家庭,连在公司中的地位也岌岌可危。
“因此,我早说过,不要勾引良家女子。”
的确,秀树记忆犹新,结婚时立野如此提醒过自己,但是,他万万没想到事qíng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这种事和上学可大相径庭啊!”
立野仿佛在讥讽秀树空有大学的优异成绩,可是,这种事真不知该去何处学习才好。
“这个女人真够棘手的。”
正当立野喃喃自语时,女招待又用铜盘端来烤鱼,摆在饭桌上。看上去,烤鱼色调清淡,像是京都烤鲳鱼。
立野请女招待给烫酒,她立刻心领神会,匆匆离去。兴许也已意识到,在餐馆的单间内并无女人掺杂其中,仅两个男人长谈不休,必然有关系重大的事qíng。
“那么,她现在怀孕几个月了?”
立野又想起什么似地问道。
“大概已有五个月……”
“那样的话,可不能掉以轻心了……”
是的,秀树曾购买一部妇产科专着阅读,书上清楚地写道:如果打算堕胎,应在三个月内进行,最晚不能拖到四个月,怀孕五个月时胎体已经长成,要堕胎极为困难。
“此事如不赶紧处理,可来不及了。”
“是那样……”
实际上,秀树毫不掩饰地向立野表明,自己只要想起她腹中的胎儿就忐忑不安地如坐针毡。
“你已说过,希望她堕胎吧?”
“是的,已说过好几次……”
“尽管如此,她依然不肯吗?”
秀树无可回答,低垂着头。
立野轻轻地叹了口气:
“怎么也不能用绳索勒住这个可恶女人的脖子把她拖到医院去呀男子汉这样gān太无能了。”
对此,秀树持有完全相同的观点:
“面对变了脸的女人,男人绝无胜算。”
立野点着一支香烟,说道:
“我有个前辈,擅于玩女人。他说,女人往往是越要求她别生孩子,她越想生;相反,你求她给你生个孩子,她反倒不生了,因此,有个女人被他这样蒙哄着打掉了孩子。咱们不能这样试试吗?”
“不过,我可没有把握。”
秀树慢慢地抬起头:
“我们并没有频繁做爱。”
“不过,你们确实发生过关系吧?”
“那是有过……”
“事先没采取避孕措施吗?”
“开始,我们注意采用了,她说,即使不避孕也可以。一听感到莫名其妙,她说因为想感受一下不避孕的滋味……”
“那么,不就越发有怀孕的可能xing了吗?”
无论东子说什么都应该采取避孕措施,但是,两人偷qíng时一切都忘乎所以了。
“你们还是有点大意了。”立野又说。
“不过,她从前一直没怀过孕,而且说不必担心,所以……”
“唉,事到如今,这些事也无济于事了。”
女招待烫好酒送来,见秀树几乎没吃菜,问道:“您不吃菜吗?”并非菜肴不可口,只是一想到qíng人的肚子一天天鼓起来,秀树就毫无食yù。
女招待将剩下的菜肴撤下去,又送来gān炸木叶鲽和小海鳗芋头梗拼盘作为补偿。
“可是,真令人费解。”
为等待女招待走开,立野随口而出地说道。
“她竟然这样做,莫非真想要个孩子吗?”
秀树对这个问题也不明底细,他也曾多方揣测她的用心。比如说,三十八岁的年龄,眨眼间就是四十岁,她也许心中焦灼,急于要个孩子。照常规,若是三十八岁的已婚女xing早该有一、两个孩子,而且,孩子应该上小学或中学。或许,看到拖儿带女的朋友又怀了孕,因此,下定决心要生下孩子。如果她这样想,姑且是可以理解的,麻烦在于善后事务。
即便怀了孩子,作为有夫之妇怎能轻易地生下其他男人的孩子呢?
她如果生下孩子,自己的风流韵事自然会bào露给丈夫。她打算做何解释呢无论多么通qíng达理的丈夫,也不会对这种事置若罔闻,有时,当场就会提出离丅婚。
先前,原以为她是个聪明人,不会做那样的蠢事,当然,若不惧怕离丅婚,就另当别论了。也许她从怀孕之初,就已拿定主意生下这个孩子。
只要有一定的收入,即便离丅婚之后,她也并非抚养不了孩子。而且,她丈夫兴许不能过xing生活,假如根本不能让她怀孕,那么,现在不能不说是最后的机会。
“或许,你是不是中了圈套呢?”
“中了圈套?”
“我觉得,她把你当做了出色的工具。”
“哪有那种事……”
秀树认为她不是那样自私自利的女人。
“不管怎么说,如此下去前景不容乐观。”
立野重新考虑一番低语:
“她叫什么名字?”
“姓向井。”
秀树说出她的姓,而后又补充说:
“叫向井东子,写做东之子。”
“那么,她始终任职东西社吗?”
“我想是的。”
“你是怎样结识她的?”
“她来公司采访时相识的。她说,因为杂志的《购物》等专栏的需要,想了解最近日元升值对百货公司或超市的影响。”
“因此,直接找你……”
“以前,她好像已知道一些我公司的qíng况,通过宣传部门,说能否再给她介绍一些,便亲自来了,所以……”
“妇女杂志也要刊登此类报道吗?”
“因为物价对妇女来说是个重大问题,我也曾认真研究经济理论。最初只谈工作方面的qíng况,后来……”
“怎么啦?”
“那以后,因为她送给我杂志,我想请她吃一次饭……”
“是你邀请的吗?”
“是的……”
“东子是美女吗?”
这样一问,秀树陷于沉默。的确,东子虽有沉鱼落雁之貌,却不同于一般的美人。她身材并不高,但ròu体紧实,富于弹xing,身姿秀美,水灵的眼睛炯炯有神。从初次见面时起,秀树就被她那舒展的额头和灵透的双目迷住了。
“是因为你迷上了她,才觉得漂亮吧!”
事到如今,对此肯定或者否定均不恰当。
“唉,那就随它去吧。不过,大概是鬼迷心窍吧!”
真的,为什么会发展到这种地步,今天想起来,他也莫名其妙。
先前,秀树对女人并不特别感兴趣。他工作称心如意,家庭美满,一切心满意足。但是,年入四旬以来,或许伴随着在公司中地位的稳定,便萌生贪图女色之心,抑或身为入赘女婿对妻子和岳父总要客客气气,于是,想放松一下压抑的心qíng吧如今回想起来,秀树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只能一言以蔽之曰“鬼迷心窍”。但是,与东子的关系居然发展得如此迅速顺畅,连秀树本人也难以置信。
“那么,我可否试见她一面?”
立野突如其来地说道,秀树顿感惊慌失措。
“直接见她,是否当面求她试试看!”
“不过,还是再等等吧!”
现在,若立野马上出面让她打胎,因为东子为人倔qiáng,反倒会激起她的抵触qíng绪。
“如果去公司能见到她吧!”
“我想她会在的,可是……”
“你没与她见面吗?”
秀树近来不曾到公司,不过,最近他打电话找过东子,她却不肯来见面。
“如果她估计到见面会与她谈打胎的事,她兴许有意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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