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n‘t_love_her,she_is_mine!”_Neil夸张地伸出手把顾里揽在怀里。
“You_don‘t_own_Lily,_you_just_own_Lucy.”_顾里伸出一只手推开嬉皮笑脸粘过来的这个金发小崽子。
“Who‘s_Lucy?”_Neil显然很疑惑。
“She_is_my_nanny.”_顾里轻轻甩开Neil的手,结果Neil手上那块昨天刚刚买的手表,咣当一声敲在茶几上。
我尖叫一声捂住了胸口。然后当我意识到自己极其神似唐宛如时,又迅速地把手放下来闭紧了嘴。
走出咖啡馆的门,顾里转身走上图书馆巨大的台阶。她要去查2007年的一本写有外滩放弃金融中心而转型为顶级商业区规划的《当月时经》。而Neil小跑两步,开他的跑车去了。他现在正式成为顾里的贴身司机——或者说顾里再一次顺利地变成了他的贴身保姆,自从他上个星期开着跑车在学校里四处轰着油门,在各大教学楼之间穿梭了几趟之后,学校论坛上充满了无数个“Neil_is_back”的巨大标题。当然,还有很多花痴的女人把之前偷拍到的Neil的照片贴了出来,那个帖子顺利地变成了jīng华,两天之后,被置顶了……
Neil把车停在我面前,招手问我要去哪儿,他可以送我。我迅速地摆摆手,拒绝了这个非常诱人的邀请。因为我还不想吃饭的时候在食堂里被疯狂的女人用菜汤泼脸——大二的时候我就曾经看过这样的场景,并且她们争夺的那个男人,用南湘的话来说就是“长得像一个茜色的消防栓”。南湘的国画非常漂亮,所以,她非常娴熟地使用着“茜色”这样只在国画颜色名里会使用到的生僻字眼。
Neil扬长而去,留下我走在学校宽阔的水泥道上。说实话,学校有点太过奢侈,这条通往各大教学楼和图书馆的大道修得简直可以和外滩的八车道相媲美。我孤零零地走在上面,觉得分外萧条。
我想起了很多高中的事qíng,冲动的、荒唐的、让人无地自容的各种事qíng,当然也包括其中最最荒唐的我和顾里把别人bī得跳楼的事。我抬手腕看了看表,现在离吃午饭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我内心积压了很多很多的话,想要对别人发泄。可是,我又不能和南湘说,当然,我从来没有考虑过唐宛如。我非常清楚如果告诉唐宛如的话,那就等于直接把我的秘密写成一张大字报贴到学校门口去。
我感觉肚子里装了太多的东西,快要爆炸了,于是在路边的黑铁雕花椅子上坐了下来,手撑着腰,像个孕妇一样晒太阳。
我抬起头,在阳光下眯起眼睛,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周围空无一人,偌大的校园安静极了,甚至可以听见风chuī动茂密的梧桐树叶的沙沙声,像是有一整座沙漠从我头顶卷动过去。只有渺小的我,孤单一人地坐在qiáng烈的阳光下。
空气里是盛夏时浓郁的树木香味。
多悲伤的时刻啊。我在心里感伤起来。
在这样孤单的瞬间,我第一次没有想起简溪。我把包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安静地发呆。我挺喜欢这种把自己放空,然后一动不动地坐在并不毒辣的初夏阳光里。
Chapter 09.2
在高中时代,我和顾里几乎形影不离。我念文科,顾里念理科,我们两个分别是学校年级里的文理科第一名。学校的(男)老师们恨不得把我们捧在手掌心里舔来舔去。当然,面容妖艳气质高贵的顾里会被舔得更多,而我则以小家碧玉的气质独树一帜。所以,我们,准确来说,是顾里,在学校里嚣张跋扈,恨不得上下楼梯都横着走。
所以,我们两个轻而易举地拿下了学校最惹风骚的两个校糙——顾源和简溪。不过,下手之前,我们两个并没有什么信心,当然,这里指的并不是学校其他那些柴火妞,她们不是我们的对手,两耳光就可以直接撂倒。我们担心的是他们彼此。他们在学校里的种种诡异行径,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可以气死梁山伯和祝英台。
当我和简溪、顾里和顾源终于在一起之后,我和顾里心中的石头才终于落了地,“你们两个原来并没有在一起哦。”——说完这句话,简溪两天没有理我。
于是,在这样的qíng况下,发生了我和顾里学生时代最最荒唐恐怖的一件事qíng。
那天快要放学的时候,我收到隔壁班传给我的纸条,上面一个匿名的人要我到天台上去,说有事qíng要和我“彻底解决”。我一听到“彻底解决”这几个字,就果断地拉上了顾里,全世界都知道,她最擅长的就是这个了。任何事qíng,她都可以三下五除二,迅速彻底解决。并且我也很怕是我的仰慕者准备在天台向我告白,如果告白不成功就把生米煮成熟饭。顾里觉得我的担忧很有道理,她摸摸我的脸,无限疼爱地说:“是的,搞不好真的有人好你这口,你知道,人的品位有时候真的说不准。”
我看着顾里,很想朝她吐口水,小时候每次打架打不过她的时候我就这么gān,不过这次没有——和简溪开始jiāo往之后,我变得越来越贤良淑德。我觉得顾里讲话永远这么艺术,可以把一句羞rǔ人的话说得如此婉转动听。她真该去美国当政客,或者去电视购物频道卖那些镶水钻的手表,声嘶力竭痛哭流涕像死了亲娘一样哭诉“这个价格我们是赔本在卖呀”。
我和顾里怀着半不耐烦半刺激的心qíng上了天台之后,却发现等待我们的并不是一个洋溢着青chūn荷尔蒙的男人,而是一个女人。一个女人和我解决个什么劲?理所当然地,我和顾里瞬间变得不耐烦起来。而在这个女人告诉我们她的目的之后,我和顾里就更加不耐烦了。
那个女人用激动的声音表达了她对简溪的疯狂迷恋,并且发表了她的种种看法,来证明我和简溪非常不配,然后又大言不惭地要求我离开简溪好给她一个机会。这个时候,顾里终于忍不住了。
“你以为现在是怎样?有摄像机在对着你拍么?你在演琼瑶剧啊?”顾里最受不了这种戏码。她讨厌所有生活中dramatic的人,那种人随时都觉得自己像是电影大屏幕上的人一样,伤chūn悲秋小题大做,恨不得全世界都跟着她一起痛哭流涕,寻死觅活。“你喜欢简溪就自己去追,跑来找林萧gān什么?你脑子被马踢散了吧!”
显然,对方被顾里冷嘲热讽的语气和一看就不是善类的脸给镇住了,于是她的眼眶迅速地含起了热泪。
顾里转过头,翻着白眼对我说:“我要she杀她。”
我觉得很烦,拉拉顾里的衣服,叫她走了,不要和这个女的làng费时间。虽然我遇到过很多喜欢简溪的女孩子来和我说各种各样的话,传纸条的、发短信的,很多我还拿给简溪看。但是,当面这样纠缠,让我觉得特别没劲。
我和顾里转身下楼之前,被她叫住了。
“……你如果不和简溪分手……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那一瞬间,顾里被彻底地激怒了。
虽然事后,顾里非常后悔当时的那些“你跳啊你!你等个屁啊”、“你死了林萧又不会哭,甚至简溪都不会哭”、“我是女人我真为你羞耻,你怎么不去死啊”之类的话。但是当时,我和顾里都觉得她实在是太失败了。特别是顾里,她实在不能忍受一个人的人生竟然因为感qíng这样的事qíng而跳楼自杀。对她来说,这是一笔非常冒险并且绝对毫无收益的愚蠢投资决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