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岁呢?”
“和我同年。”
“可是看起来年轻多了。”
“他凭着一副娃娃脸,总是占便宜。”
贵志应该记得,却未谈及藤并之妻的事,甚至也未提及昨夜两人边睡边谈的事。
在阳光如此灿烂的地方,冬子也不愿意弄坏自己的qíng绪,可是却又希望能了解贵志的心qíng。
计程车于十时到了,两人离开饭店。
“先到福冈街上看看吧!”贵志说。“顺便看一下我设计的大楼。”
冬子在东京看过贵志设计的大楼,却未在其他地方见过。
“就在附近吗?”
“前面不远。请驶往县政府方向。”贵志对司机说了一声,接着说:“去年落成,颇获好评呢!”
“昨夜你们提到的差劲设计是指什么呢?”
“那是另一栋建筑物,顺便也让你看看。”
车子在过了天神的十字路口不远停住。
“就在右手边。”
冬子下车,抬头望着大楼。是十一层楼建筑物,全体是统一的暗褐色系,在稳重的气氛中,宽大的玻璃窗以流线型线条展现出摩登感。
“非常气派呢!”
“你喜欢的话,我就放心了。”贵志似乎很高兴。“那么,你再看前面第三栋大楼。”
两人再度上车,来到另一栋大楼前,下车。
那同样是十层以上的银行大楼,正面人口前方往上至七、八楼都挑空,地上有喷泉和潍刻。
“这样子不好吗?”
“那倒无所谓,问题是底下种植树木。”贵志指着入口一角以大理石覆盖的空间。
冬子走近,一看,地下楼种植一棵树。
“地下一楼种树,不过很难长高,而且似乎逐渐枯萎了。”
的确,地下层留着很大的空间,那棵树是太小了些。
“挑高空间、雕刻、地下层栽种巨树,这的确是造成话题不可或缺的设计,但以办公大楼来说,是好是坏就很难下论断了。”
“是东京的建筑师设计的吗?”
“此人颇有才华,就是太喜欢炫奇了些。以我们的专业立场,无法赞同这样的设计。”
冬子已明白昨天贵志和藤井就是谈论此事。
“车站前也有huáng色大楼、你认为那种大楼如何?”
“huáng色的话,不是很醒目吗?”
“的确很醒目,但是大楼并非醒目就好,它是代表街景,不但要与周遭地理环境调和,而且方便于人们在内部工作。问题是,东京有一部分建筑师只着眼于能够制造话题。”
“这次我要设计的大楼位于前面的河边,我正在考虑其映在河面上的倒影。”
一谈起工作,贵志就神采奕奕。
看过大楼后,两人来到大壕公园,又转往西公园,登上山丘眺海。
来到这附近,玄界滩方面chuī来的风已很冰冷了。
眼前下方是巨大的油稻,再过去就是选题展开的博多湾。在耀眼的阳光下,可见到正面的志贺岛和左手边的能古岛。
“那种岛屿也有人居住吧?”
成长于横滨的冬子,见到大海时,心qíng也松驰了。
从西公园搭车直接往太宰府。出了市区,跟前转为隆冬静温的田园风景了。
太宰府政厅是公元七世纪左右设置于这附近。
车子抵达太宰府是快正午的时候。不傀是全国天满宫的总坛,朱漆的华丽殿堂眩眼夺目。
可能距二月中旬的观光季节还有一些日子吧?人cháo并不算多,不过因为被尊祟为学问之神,有不少由父母带来祈求庇佑的学生。
正殿左右的红梅和飞梅,以及境内号称千株的梅树都尚未到绽放时期。只有红梅旁的桶树结满鲜huáng色果实。
参观完所有殿堂已将近下午一时。
“既然难得前来,顺便吃素斋吧!”贵志来过一次,所以逞自带着冬子进入管理委员会办公室后面的“古香淹”斋厅,坐在里面的座位,边烤着火钵取暖,边吃午饭。
在室内时阳光明亮,感觉上很暖和,可是吃过饭外出时,风还是冰冷。
“应该来得及吧!”贵志瞄了一眼手表,说:“前面有一座光明款,我们去看看吧!”
感觉上分离的时刻接近了,冬子也有点难分难舍。
从天满宫正门往前走的两百公尺就是光明款,是镰仓中期建造、临济宗东福寺系统的寺院,也算是天满宫的结缘寺,寺宝有药师如来像和十一面观音像,另外,取名为佛光石庭的前院和一滴海的后院也非常著名,似乎是九州最古老的庭园,但是,或许因与天满宫不同方向,访客并不多。
入口放着拖鞋,贴纸上写着:“请肃静人内。”
前院有七、五、三共十五块石头排列成“光”宇。之后,沿着走廊往后走,可见到背对小山的庭园。中央以青苔形成陆地,四周则藉白沙呈现大海、在美丽之中呈现静谧的风格。
“这里不错吧!”
“好安静呢!”
周遭红时不少,但是后山里有竹林,午后的阳光透过竹林照落地面。
站在回廊的学生们离开了,庭院旁只剩贵志和冬子两人。
“是很安静!”
“是的……”冬子凝视白沙,点点头。
园艺师傅创作这处庭院时是藉白纱代表大海,但,冬子却觉得那恰似自己心中的空白。未获填满的空虚被刻划于沙上。或许,园艺师傅是边视之为海洋,却也边暗喻其中存在着人世间的虚无吧!
来到这里,就算已非女人、身体也无法再燃烧,还是不会有焦躁、困惑,或许,若整天看着庭院和石佛,应能心思不乱的过着平静生活吧!
“你在想什么?”贵志靠近,问。
“没有……”
“你好像很喜欢这儿?”
“我正在想,若是住在这种地方多好。”
“合适吗?”贵志微笑。
两人慢慢沿回廓向左边移动,来到通往喝茶室的最低处阶梯时,贵志似忽然想到,说:“藤井也很担心的。”
冬子很自然的颔首。
“他嘴里虽说得毫不在乎,却很困扰。”
“你应该叫他别让妻子接受手术。”
“是吗?”
“因为……”
“可是并非所有接受手术的人都不行了吧?”
冬子默然,她不想再反驳。的确,或许只是自己想得太多了。其实并非真的不行。
走廊另一端传来年轻女子的声音。有新的游客来了,和年轻男子一起。
“走吧!”贵志催促。
冬子定向出口。
“已经快二时了,你今天还是要回东京?”
“是的。”冬子颔首,自己先上了等待着的计程车。
“那么我们先回饭店,再到机场吧!”贵志说。
车子开始由太宰府町往归途走。
“累了吧?”
“有一点。”
“今天最好休息,别再去店里了。”
“你今晚又要和谁见面吗?”
“今晚就要开始工作了。”
贵志神采奕奕的脸孔让冬子产生轻微的嫉妒。
抵达福冈机场,等待约莫三十分钟,就有班机飞往东京。由于不是假日,仍有机位。
买妥机票后,贵志问:“快乐吗?”
“很快乐。谢谢。”站在搭机大厅中央,冬子致谢。
“那就好,只是,很遗憾。”
“遗憾什么?”
“不……”
“是什么嘛!”
贵志以打火机点着香烟后,开口:“我没办法让你恢复像以前一样。”
冬子低头不语。
“本来我认为自己可以做到的……”
“别这样说……”
“或许讲这些没什么意义。”贵志说。“但,不久会恢复的。知道吧?”
扩音器广播飞往东京的班机开始登机,四周的旅客们往登机门走去。
“我光走了。”冬子说。
“我打算后天回东京,回去后会给你电话。”
“好。”冬子颔首后,不再回头的走向登机门。
机舱内约有七成旅客。冬子坐在后段靠窗座位望向窗外。偏西的阳光照she机翼。非常眩目。
不久,飞机慢慢滑向跑道,然后升空了。下方的福冈街区扩大,博多湾由右上斜向左下。不久,机身恢复水平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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