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和叶子约会频繁的那一段日子里,每当和叶子分手回家时,他总是有点紧张,相隔了五个月,他又品尝到了那种紧张的滋味。
修平chuī着口哨,心想:
男人在心灵上必定要有寄托,才能感受到生存的意义。这种偷qíng之后产生的紧张感,对于工作也具有相当的刺激作用。
“带着这个回家应该就不会有问题了。”
修平看着手中的蛋糕盒,gān咳了一下,然后用钥匙把门打开。
“回来啦!”
芳子似乎颇为意外,表qíng显得有点惊讶。
“是不是我回来得太早了?”
“不是……”
修平有点失望,脱掉外套后走进客厅。
芳子刚才可能躺着看电视,沙发上摆着一个座垫。
“你看!”
修平把那金蛋糕摆在桌上。
“什么东西啊?”
“蛋糕啊!”
“怎么来的?”
“我在那家你最喜欢的蛋糕店买的。”
芳子的反应相当冷淡,令修平沮丧不已,于是默默地走进卧室,换上睡衣。
“今天你是不是很早就离开医院了?”
芳子一面把修平脱下的衣服挂起来,一面问道。
“染谷医生大概在六点的时候打电话来。”
“有什么事吗?”
“我问了,不过他说你不在的话就算了。”
“其实他假如有什么事,jiāo代一下又有什么关系?”
修平心想,如果是刚动过手术的病人qíng况恶化,染谷一定会叫自己回电话,既然他什么都没说,就表示不会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他什么时候不打电话来,偏偏选在自己和叶子约会的时候打来,真是讨厌!
修平回到客厅,拿起听筒,打电话到医院。
染谷不在,接电话的是值班的年轻医生。
“染谷群刚才打电话到我家,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我没有听他提起,不过我想可能是有关下次比赛的事,因为染谷君说过,想和主任商量一下,奖品要由哪家厂商提供。”
原来是这种芝麻绿豆大的小事,修平立刻挂断电话,心qíng有些起伏不定。
“好累喔!”
为了掩饰这种qíng绪,修平坐到沙发上,开始看报纸。
电视正在播放西洋电影,已经重新配上日语,看起来倒是蛮轻松的。
“要不要泡茶?”
芳子一边整理桌上的报章杂志,一边问道。
“好啊!”
芳子没有问修平吃过饭了没有,她大概认为修平一定是在外面吃过才回家的。事实上,修平也的确和叶子在寿司店吃过东西,然而芳子的丝毫不关心,令他觉得索然无味。
“我有点饿。”
“你要吃点东西吗?”
“家里有东西可以吃吗?”
“我以为你会在外面吃,所以没买菜,家里只有面。”
“那就不用了。”
修平喊肚子饿,并不是真的特别想吃点什么,纯粹为了妻子一点都不关心自己,而将不满的qíng绪表达出来罢了。
“你不吃这个吗?”
修平用下巴指着桌上的蛋糕,问道。
“我可以吃吗?”
“你不是很喜欢吃这种东西吗?”
“你真的是为我而买的吗?”
“家里只有你一人,不是为你买的,那为谁买的?”
“谢谢。”
芳子郑重地道谢之后,坐在椅子上,用手解开盒子上的绳子。
“好像很好吃的样子,你要不要也吃一点?”
“好啊!”
“你要吃哪一块?”
“随便哪一块都可以。”
看着妻子细细的手指摆进盒子里,修平总算对今天的偷渡成功,真正感到安心。
夜寒
或许有人在枯野中焚烧落叶,远处不时有几许浓烟袅袅升起。初冬的太阳虽然明亮,室外的风速却十分qiáng劲。从前乘坐火车,总是可以从车窗看到树叶摇曳生姿以及家家户户庭院前的翟麦盛开的景象,自从有了时速高达二百公里的新gān线之后,在车上就只能约略欣赏到笼统遥远的景物。而且,已经迈人冬季的现在,群山遍野已失去鲜绿的色彩,取而代之的是满目疮痍的土褐色。
列车已经穿过浓尾平野,开进峡谷的洼地。
芳子凝视枯huáng的山脉,思考着今天的行程。
大约再过一个小时就可以抵达京都了。到了京都之后必须立刻赶去旅馆,与已经先到的摄影师泽田会和,再一起前往抵园的饭馆采访。他们此行的目的是制作“京都的年菜”专辑,饭馆方面应该已经把料理准备好了。
新年就快到了,每一家妇女杂志无不争相介绍应景的年菜,虽然在制作专辑的手法上并无创新之处,不过芳子这次要的是,家庭主妇可以自己动手作的简易年菜,至少内容不会和其他杂志有雷同之处。
料理的介绍是妇女杂志不可或缺的重要部分,年轻的编辑下厨的经验比较少,采访时往往不得要领,因此总编辑才指定由芳子负责这个专栏。
“我想这次还是找松永比较妥当。”
总编辑纯粹为松永的摄影资历较深才这样决定的。
但是,芳子实在无法答应再和松永共事。她担心自己接受这项工作,会被松永误认为有意再续前缘。
当然,只要芳子坚守立场,就应该不会有问题发生才对,如果摆明纯粹是为了工作而共事,松永也势必拿她莫可奈何。
然而,理论上如此,事实上芳子对自己根本就没有信心。
就算松永不做出什么不正派的举动,但倘若芳子的态度过于拘谨,采访工作可能还是无法顺利进行。况且,和曾经发生关系的男人一起旅行,就是芳子所极力避免的事。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自制,本身的行为就应该谨慎一点才对。
于是,芳子大胆地向总编辑提出申请。
“摄影师不要找松永,你认为泽田怎么样?”
泽田比松永年轻十岁,最近的一些作品都相当杰出。
“我认为他应该可以拍出一种全新的感觉。”
总编辑经过短暂的考虑之后,总算答应了。
“如果你认为好的话,那就派泽田去好了。”
因此,这次的采访,才得以成行。
然而,与泽田同行,芳子虽松了一口气,却也有一点后悔。
她放弃了和松永同游京都的难得机会。
她虽然对总编辑保证泽田不错,事实上,泽田能否把这专辑拍好,她根本没有把握。
料理的拍照看似简单,实际上却相当困难。被拍照的东西虽然固定不动,角度较好掌握,至于要拍出材料的色泽与新鲜感,那就全凭真功夫了。
除了工作上的不安,还有一点令芳于无法释然。
决定这次京都之行后,她发觉丈夫的行动出现可疑之处。
自从上次争吵以来,她认定丈夫有悔过之心,不曾再和机场看到的那个女人见面,然而,观察丈夫最近的态度,她看得出丈夫的花心又开始静极思动了。
她是半个月前开始感觉不对劲。那天,丈夫在临出门时,说了一句“今天我可能会晚一点……”,便慌慌张张地走了。
她当时就觉得丈夫的态度有点反常,结果,他晚上将近十一点钟回来时,竟然又买了一盒蛋糕。
丈夫根本没有买过什么点心,这种举动实在有点反常,果不其然,他的西装口袋里摆了一把旅馆房间的钥匙。
近来旅馆的钥匙都倾向于轻巧化,携带上相当方便,芳子仔细一看,上面还刻着旅馆的名称以及房间的号码。丈夫不曾在东京投宿旅馆,而且他既已回家,身上却带着旅馆的钥匙,说什么都不合常理。芳子当时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丈夫好一会儿,发觉他虽然没有喝酒,却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
尽管如此,当芳子对他说“累了吧!早点休息好了。”他却依然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不肯回房睡觉。
非但如此,他还非常自满地指着蛋糕问道:“怎么样?很好吃吧!”,而且他自己也吃了两个。
第二天早上,他藉故早上有开刀手术,提早了三十分钟离开家。
丈夫出门后,芳子立刻打电话到柜台询问,才知道退房手续尚未办妥。
挂断电话,芳子似乎看到了丈夫惊慌失措地跑到旅馆退房的模样。
更可笑的是,修平居然以早川修一这个名字登记住宿。可能他作贼心虚,不敢使用本名吧!这件事虽然十分滑稽,但是芳子已经可以确定丈夫的老毛病又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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