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原因不只这些。一天结束后,伊织感到有些烦躁不安。
以前每当笙子休息或外出时,也由其他的女xing代替秘书的工作,可大都是一天,最长也不过两天。然而,这次却是一个星期,而且是和年轻男xing出去旅行造成的空白。或许烦躁的原因就在于他对这件事不满。
晚上,伊织和在出版社工作的藤井共餐后,只剩下一个人时,他又想起了笙子。
现在她在哪儿呢?虽说是去山yīn的松江,但从那儿还会再去出云,之后再由津和野到裻一带吧。伊织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对牵挂着笙子的自己生起气来。
一到八月,许是由于中旬临近盂兰盆节,各种聚会都集中在上旬。
这个星期的头几天,首先是建筑审议会,之后接着是建设技术开发会议、环境保护技术开发部会等五个会议。由于经常出外办事,这种时候,伊织才算是暂时忘了笙子。
然而星期三回到公寓一看,信箱里躺着笙子的来信。是用明信片写的,正面是道湖夕阳的风景,背面书写着笙子工整的字迹。
“出来时太随便了,请原谅。现在我正在松江。看到了和明信片正面画中一模一样的夕阳,很受感动。旅行非常愉快。很久没有接触自然,这次感到心灵都净化了。”
伊织读过之后将信放在桌上,拿出威士忌酒瓶,将酒倒入玻璃杯,径直一口气gān了。然后,他又重新看起明信片来。
笙子只要出外旅行就会写信来,但没想到这次也会来信。去国外或北海道等地另当别论,然而只是去山yīn,这旅程并不遥远。而且动身之前,分别的方式也有些不愉快。正因为如此,这信才让人感到意外。然而当他看到“请原谅”的字样时,他又觉得,笙子旅行时还在惦记着他。
读到这儿心qíng还不坏,可之后的内容却有些不对头。
首先,“旅行非常愉快”说的是什么?也许道湖的落日和幽静的松江城确实很美,但信中的内容似乎并不只是在谈风景。也许是自己过于挑剔了些,然而这句话却像是在说,她和宫津一起旅行很愉快。还有,“很久没有接触自然,这次感到心灵都净化了”,听上去也像是在讽刺。难道说,在东京心qíng就很沉重吗?
伊织又喝了一杯威士忌,重新看起明信片来。大约是从松江大桥的桥头等地拍摄的吧,近处可以看到嫁之岛的松树,树前宽阔的湖面染成一片金huáng色,眼看夕阳就要西沉。七八年前,伊织也曾去过松江,领略过这番美景。
笙子正和宫津在一起观赏夕阳吧……
这样想着,伊织便觉得这张明信片犹如是笙子对自己发出的挑战书。
接到笙子来信的第二天,伊织在有乐町附近宾馆的大厅处和霞碰面了。
那天,伊织从傍晚起就空闲着,一打电话,霞却说有事不能出来。于是qiáng硬地请求她,才约定只能出来两个小时。
最初本约好在下周一见面的,可伊织似乎已急不可待,于是像被宠坏的孩子似的死乞白赖地求她出来。之所以这样,心底里还有一层因素,就是受到笙子来信的刺激。若说以牙还牙未免过于夸张了些,但也并非没有对方这样我也这样的心理。
况且男人是自私的动物。认为自己与两位女xingjiāo往是理所当然的事,然而一旦这个女人和别的男人出去旅行,便立即燃起嫉妒之火。自己用qíng不专是合理的,但却不允许他人这样。何况也没有确凿证据能说明笙子水xing杨花。仅仅因为她和喜欢自己的男xing出去旅行,伊织就变得心绪不宁。
“烦透了……”
伊织对自己的自私也感到有些烦。年已四十过半,如果冷静地想一想,他也非常清楚,自己很执拗。既然已对霞动心了,那么笙子即使接近宫津,自然也无可非议。然而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却总觉得应该有些什么地方不对。
他很难解释这种心qíng,只是认为这是男女之间的生理差异。男人在喜欢一个女人的同时,大多还会为另一个女人动心,而且往往会由喜欢发展到发生ròu体关系。
尽管如此,男人在某些时候也很清醒,虽然ròu体上结合了,然而心却不会陷得那么深。
“见异思迁”或许指的就是心思飘忽不定吧?它并不是指心思脱离了妻子或特定的女xing的意思,而大概应该解释为即使发生了ròu体关系,心思还仍然浮在半空中。ròu体虽然无法控制,但由于心思不会深陷进去,所以大多数见异思迁的男人不久就会làng子回头。
然而女xing则不行。她不仅向对方献出ròu体,同时连心也会陷进去。怎么也做不到即使发生了关系,心思却在别的地方。也就是说,相对用qíng不专而言,女xing更易动真心。由于女xing的心思更具有这种专一xing,因此男人才从本能上恐惧女人的水xing杨花。
尽管说“女人一旦见异思迁也会动真心”,但也并非所有的女人都是如此。即使男人,一旦喜欢上一个女人,有的也会一心一意,眼里只有这个女人。或许应该说这种事每个人都不一样吧。
但是不管怎样,因为笙子和男人出去旅行了便和霞约会,这多少有些孩子气,似乎是为了向笙子泄愤才约会的。
然而恋爱并不都是纯洁、美丽的,某种嫉妒或憎恨形成一种能量,一旦燃烧起来,相反有时会导致意外的结果。生动、轰轰烈烈的东西比美丽的东西似乎更能成为恋爱的起爆力。
正当他这样胡思乱想的时候,霞从大厅的另一端走了过来。一看到她,伊织便放心地吐了口气。如果见不到霞,他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于是焦躁不安的心qíng也旋即归于平静。
“谢谢。”
伊织突然这样怪怪地打招呼,霞露出疑惑不解的神色。
“因为勉qiáng你来的,所以原以为你不会来。能见着你真高兴。”
“急急忙忙的,这身打扮就来了。”
霞难得穿上了西服。她穿着一身蓝底的玫瑰花连衣裙,敞开的胸口处露出一条细细的白金项链。看上去比穿和服时年轻四五岁。
“我穿西服有点不伦不类吧?”
“哪里,挺合身的。”
以前霞一直穿和服,虽没怎么见过她穿西服,但霞的身材相当好。高挑的个儿,细长的腿,胸部和臀部丰满的曲线,让人赏心悦目。
“不过,平时都穿和服,所以一穿上西服,我就忐忑不安。毕竟西服是属于年轻人的,我一直就认为老太婆应该穿和服。”
“在家里经常穿西服吗?”
“一半一半吧。可能还是穿西服多些。”
伊织点了点头,便开始向电梯走去。
“你在这家宾馆定了房间吗?”
离傍晚还有一点时间,因此宾馆的大厅里空空dàngdàng。入口处的服务生无所事事地站着,前台处平时一般有四五个人,而此时也只有两个。穿过前台,伊织和霞乘上了前台一角的电梯。
在不知qíng的人看来,也许会以为是中年夫妇俩午后去二楼的餐厅吃一顿便饭。谁也不会想到,两人现在是去宾馆的房间里短暂地云雨享乐一番。
如果可能的话,今天伊织原本想在青山的公寓里见面的。自己不仅熟悉环境,而且也不会引起他人的注意。
然而霞却只在四至六点之间有点空,并没有多少时间。从东京站出来再来到青山,往返得耗费近一个小时。在这只有两小时的幽会中,一小时是宝贵的。而且白天富子在公寓,虽然可以事先让她早些回去,但由此遭致猜疑,自己的心qíng也好不了。
说实话,伊织正在考虑今天和霞一起去鸳鸯宾馆。这种宾馆最适宜短时间内两人的幽会。但是,在阳光明媚的大白天出入这里需要相当的勇气,霞也一定会退缩。而且最近伊织自己也没去过,对那儿的qíng况也并不很清楚。
以前和笙子jiāo往时,曾经去过几次,但由于深感这种宾馆像专为qíng事而设,对此总是有些抵触。而且虽然外观上看起来很漂亮,一进到里面,却感到出乎意料地脏,被褥等物品如同前面的旅客用过似的,让人心里无法坦然。
不过,鸳鸯宾馆也煞费了心思。为了烘托出qíng调,房间的照明用红色或浅粉色装饰,有的还在chuáng边装上了大镜子。而且从房间可以窥视到浴缸,乃至有的还备置了拍摄自己做爱镜头的录像机。没有比看录像更低级趣味的事了,不过在镜子中看一看白嫩的霞那迷乱的姿态倒并不坏。
当步下电梯来到走廊,只剩下两个人时,霞问道:
“你定了房间吗?”
“我觉得没时间。偶尔换换气氛也不错。”
最初和霞约会也是在这家宾馆的大厅。见面后邀她去了酒吧,可一边聊着天,伊织却一边尽在想两个人在一起的事。这次见面只有两个人,双方都深信这是在谋求ròu体的媾合。因此他说出订了房间时,霞也没有流露出慌乱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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