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织致谢后挂了电话。这么看来,现在不必急匆匆赶到医院去了。
他放心些了,看了看手表,已经是四点过二十分。如果现在赶往医院,就会错过和霞的约会。硬把她从堂的家里叫出来,好不容易赶到了这里,吃个闭门羹,霞肯定会生气。事后解释,她也许会通qíng达理,不过刚才实在太悬了。
妻子不愿把女儿受伤的消息告诉他,让他颇为恼火。看样子,今后再遇见女儿生病住院之类的事qíng,妻子也不打算通知他了。虽说夫妻已经离婚,但孩子的生活费还是伊织支付。就算离了婚,他还在尽作父亲的义务。那样做未免过于冷酷无qíng。
也许妻子是不愿让他担心。这次女儿要求与父亲联系,妻子断然拒绝,说是“没必要”。伊织再次为她的冷漠程度震惊。
还是女人厉害……
伊织现在体会到,孩子们是攥在妻子手里的人质。伊织纵是用心良苦,妻子只要说个“不”字,孩子们也就不会轻易靠近父亲。
实际上,离婚后两个女儿都没打过电话来。也许那也是妻子在唆使。虽说是自作自受,但伊织一想到陷入儿女离弃的孤独时,心头就涌上一阵细微的寂寞。
伊织为了缓解自己沉重的心qíng,站到阳台上看了一阵夕阳下大楼的景致。对讲机就在这时响了。开门几分钟后,霞出现在面前。
“我能进来吗?”
霞像以前一样地小心翼翼,警惕地四下里打量一通后才悄声进屋。
“够快吧!”
在咖啡馆里打电话是下午二点差几分。霞做好准备出来,算来的确够快。
“出门急,这付打扮就出来了。”
霞身着淡桔色夏奈尔套装,黑纹绢质的衬衣在胸前若隐若现。她手里还拿着外套和花束。
“来得真好。”
“您一声命令,哪能不到!今天怎么突然有空?”
“不是那么回事儿……”
伊织没心qíng跟她讲孩子受伤的事qíng。在男女幽会时,涉及家庭历来被视为禁忌。这同时也是中年之恋心照不宣的惯例。
但女人总是在不经意中隐约透露家庭的只鳞片爪。霞在过去和现在都不曾主动谈起她的家庭及丈夫,充其量也不过有涉及女儿的话题,也并非出自她的本意。但伊织也不会主动谈及家庭。他本来就讨厌这话题。原本与妻子分居,伊织虽然不是跟她学,但自然如此。如今告诉霞女儿受伤的消息,女儿的伤势也不会有所好转。
“我带花来了,可这儿还有花?”
霞看着装饰柜上放着的cha花说道。富子近来时常买来鲜花。窗前花瓶里正生机盎然cha放着蔷薇和霞糙。
“女佣给cha的。”
“让她骂了可不是闹着玩的,我还是悄悄cha好吧!”
霞略带顽皮地说着,从手中白色的花包里取出了六月jú。
“近来的花店缺少季节感,这花一月份就上市了。”
伊织点点头,眼前浮现出笙子带来的鲜花与霞的花糙怒目相向的qíng形。
霞cha好的花形,有说不出的雅致。她拿起桌上的水晶玻璃烟灰缸时,伊织就在想:不知她用它做什么。她在中间放上了剑山,然后cha上六月jú。白色的水晶玻璃缸配上紫色的六月jú,二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看上去仿佛是那烟灰缸里开出了花朵。
“就放在这儿好不好?”
霞把它放在桌子上。
“要能cha到窗前花瓶里就好了,这花太漂亮了。”
霞大概是有意避开装饰格上的蔷薇花,可是她那盆水晶玻璃缸里绽放的六月jú,因为清雅,反倒更引人注目。
“真是太jīng彩了。那边的花
给人的感觉是塞进去的,这一边的花却别有韵味。”
“用不着勉qiáng说表扬话!”
伊织像是等着她说怪话,走向霞的面前,轻轻地贴过脸去。
霞微微地偏过脸,像是在斥责他,当伊织伸手揽住她的双肩时,霞极其自然地仰脸接住他的热吻。
霞坐在沙发上,伊织猫着身与她接吻。他轻轻地拉起她,她随着他的牵动起身,两人唇吻不离地走向卧室。孩子的事渐渐地从伊织的脑海中消逝得无影无踪。霞穿西装的好处就是脱光衣服上chuáng之前,身上一丝不挂。和服还有贴身穿的长衬衫可言,西装却不尽然。伊织这次也是先上了chuáng,看着她。霞脱光了衣服说:“借件浴衣。” 伊织没作声。霞清楚浴衣放的地方,从西服衣柜里取出男式浴衣,穿在身上。
伊织以为她会马上爬上chuáng,不料霞却身着浴衣在chuáng前亭亭玉立地站着。在伊织看来,霞早已不是大姑娘,用不着作羞涩忸怩之态,尽可以直接进入主题,而霞却需要酝酿qíng绪。
最合她心意的做法是对她柔声说声“快来”或者硬拉她的手上chuáng。伊织这一次却佯装不知,静默以待。终于霞僵持不住了,轻声地说:
“哎……”
她催促似地望着这边。伊织算是答应她的恳求,缓缓地掀开了被角。
“来吧,到这儿来……”
于是,霞穿着浴衣,悉悉索索地从chuáng边钻了进来。
“脱掉吧,那东西穿在身上,就像抱着个布娃娃似的。”
伊织说着便撩起浴衣下摆,下面露出霞天生丽质的luǒ丅体。伊织愉悦地抚弄着那柔嫩的肌肤,另一只手解开衣带。当前襟敞开,luǒ丅露出两只肩头时,伊织再次紧紧地抱住了霞。
霞温顺地躺在chuáng上,甚至轻轻地拧着上身,来配合伊织脱下浴衣。在这片安谧中,笙子、孩子都从伊织的脑中消逝,而唯有霞牢牢地占据着他的脑海。霞是否知道男人的这种心理活动呢?她纹丝不动地躺在伊织的臂弯里,凝神屏息着。然而,这一段肌肤相亲的静止时刻,正是迈向此后激丅qíng的一个阶梯。伊织松开几乎要折断肋骨的紧抱着霞的手臂,霞轻轻吐了口气,微微抬起头。伊织再次把她的头纳入左手臂弯里,右手在背部摩挲着。
霞的胴体有几处敏感且柔弱的部位。从下颚沿背脊向下延伸的一条线便是其中之一。只要用指尖若即若离地沿着背部向腰部下洼处轻柔地爱抚,她就会“啊……”地低吟。与此同时,上身随之抽动,一下翻身过来,就像一个反应灵敏、别致的电动开关玩具。有意思的是,当从上而下再由下及上地jiāo替抚弄时,她的呻丅吟声会渐次高涨,最终哀告“停下来……”此时,霞全身燃烧起来,无论触摸哪儿,都会敏锐地回应,感觉全身都是xing感地带。
霞的胴体已经撤去所有防卫。
然而,伊织并没有一鼓作气地冲进去,敌人既然已经举起了双手,请求归降,进入城池只是个时间问题,不用着急。
“唔……”不久,霞终于忍不住哀声呻丅吟起来。这时,才无可奈何般地缓缓进入。
一旦入得城池,从陶醉于美酒的瞬间开始,男人便会被抽去筋骨,最后反倒落得失败的命运,所以最好是尽可能地推迟进城。
攻陷敌城,在进行激战的同时,一瞬之间发出了呐喊,不一会儿,静寂造访,两人之间犹如什么事也不曾发生过。霞照例微微低着头,前额贴在伊织胸前,头枕着他的右腕,两人的脚就像三明治似的jiāo缠在一起。
就这样纹丝不动地躺着。平时两人总是六点或七点钟见面,霞到九点钟回去,所以每次幽会都得记挂着时间。今天见面提早了将近两个小时,因此时间还很充裕。伊织在这之后也没有什么非做不可的事。两个人一动不动,好像睡着了。
当伊织醒来时,chuáng头柜上的钟表显示七点。他与往常一样,觉得时间已经过了很久,但当他想起离霞回家的时间还有两个钟头时,又安下心来。
伊织近来患有轻度的失眠症。他以前从未出现过睡不着觉的qíng形,尤其是饮过酒后,头一挨着枕头就能雷打不动地睡着。他有时都为自己的神经如此迟钝而感到惊奇。然而,这两三个月以来,就算是上了chuáng也辗转难眠。明明身体已经疲惫不堪,可头脑却出奇地清醒。开始还自以为看看书就能够睡着,却不料这也不怎么见效,严重时,一直似睡非睡,直到天亮。
这期间,他便迷迷糊糊地思索诸如工作、离婚的妻子、霞、笙子以及自己的将来等事qíng,一切都毫无头绪,而又突如其来。因此即使考虑,也只能是来回兜圈子。
伊织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或许是与妻子分手,独身一人才导致这样。
昨晚他也饱受了失眠之苦,或许因为睡着时已近凌晨四点钟,所以仍然没有睡够。他觉得,如果能抚摸着霞柔润的肌肤,那么就随时都能睡着。然而这样睡下去的话,到晚上恐怕又会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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