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蒿园_[日]渡边淳一【完结】(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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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圭次点点头,端起酒杯。

  “这么看来,我的工作很平凡啊。”

  “商事公司也是很了不起的呀。”

  “不,现在这时搞些票据整理之类。嘿!即使女孩子也能gān。”

  “也有英语的文件吧。”

  “习惯了,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圭次坦率而不矜不伐。那种感觉即使姐弟俩毕竟也和夫人不同,这也许正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

  迪子觉得他是一个很不错的男子。

  此后过了三十分钟左右,两人离开了花山餐厅。

  两人各自谈了自己的学生时代,结果开了三瓶啤酒。

  圭次喝得多了些,但站起身时,还是迪子感到微微的醉意。

  走到店外,暮色苍茫,初夏漫长的一天快要结束,筷悬木树的绿色在路灯下变得更幽暗。

  “散散步,怎么样?”

  “呃……”

  圭次留意着迪子的脚步缓缓地朝着东山的方向走去。

  也许是靠近八扳神社的缘故,一走过长着嫩叶的樱花街树,便是密林,前面看得见知思院的山门。

  一到密林里,风儿停滞,不热也不冷。现在是最宜人的季节。

  “京都真好啊。”

  圭次停下脚步,抬头望着天空。空中没有月亮,但东山在眼前黑黢黢地耸立着,散发着树叶的馨香。

  “我很羡慕你能住在这样的地方。”

  “我想住在东京,住一次就够了。”

  “是吗?我认为这里要好得多。”

  “景色很美,但地方小,嘴杂……”

  “嘴杂?”

  “大家尽说别人的事,我正想在东京那样的大城市里能自由自在地生活。”

  就在刚才还在谈论着别人的事,此刻却装作一副受害者的面孔。如若心怀戒意,便可察觉迪子的话不打自招,但圭次毫无所知。

  左边是知思院的山门,再下去便是圆山花园。不知圭次是不是知道,他只顾这样走着。不久走进花园,在银杏树的跟前有张凳子。这一带是东山的山麓,有几处小丘,透过树林间,能俯瞰京都的夜景。

  两人在凳子上默默地坐了一会儿。

  一对qíng侣在四、五米远的地方走去。只是山下街道的嘈杂声象海cháo一般远远地传来,四周暗然静寂。迪子忽然感到圭次的膝盖碰到了她的右膝。仅仅这一点,却热得像被熨斗烙着似地。

  两人之间弥漫着窘迫的气氛。

  迪子注视着黑暗,思考着圭次要求接吻时的境遇。如果索xing接受他的接吻,也许能够忘掉阿久津。

  这么想着时,一年前的那个夜晚在迪子的脑海里苏醒。一年前,第一次和阿久津接吻也是在这附近。地方是离这儿稍稍进去些的靠近安养寺的角落里。从那里透过树梢也能俯瞰街道的夜景。迪子看着那米粒般的光点,受纳着阿久津的嘴唇。现在,季节、场所与那时都几乎没有变,然而对象却是阿久津的妻弟。

  真不可思议!迪子想道。

  又有一对qíng侣在树林里慢慢地走过去。这对qíng侣不知为何事高兴,留下快乐的笑声远去了。

  迪子感觉到圭次的目光正对着她。

  接受阿久津和圭次两个人的吻,自己会是什么样的处境?迪子一边对那样的瓜葛感到快意,一边对自己沉浸在那种恶魔般的关系里,感到一阵自nüè般的喜悦。

  全赖于圭次的手段了。

  但是,和迪子相比,看来圭次还是非常纯洁的。处于充满着紧张又瓜熟蒂落之境,但从圭次的嘴里出现的,却都是和恋爱的气氛无缘的话题。

  “累了吧?”

  “有一点……”

  迪子悄悄地窥视着圭次。在黑暗中隐现的圭次的脸庞沉沉地吐出了一口气。于是,紧张的气氛便一扫而光。

  这样的时候,若是阿久津,他会不容分说地搂住她。这种场合里根本用不着什么婆婆妈妈的话语,而且如果那样的话,女人也容易决定自己的态度。这对人近中年的阿久律,做起来易如反掌,但对年轻的圭次来说,也许是勉为其难的。

  “那么,回家吧。”

  迪子点点头,心里总感到他对她的陌生。也许心中想着被圭次求吻时的境遇,以致对时间短暂得什么也没有发生而感到失望。

  迪子振作地站起身,像要拂去那种败兴的感觉。圭次也好像很无奈地跟随着站起了身。

  “从这里下去,就回到刚才的宽道上。坐车送你回家吧。”

  “我一个人回家。”

  “可是,我一定要送。”

  迪子没有再争执,率先在和缓的坡道上走去。

  “最近有什么事要来东京办的?”

  “这……”

  迪子想起了去东京的秋野。最后一次见面后,已经快过了两年。

  “如果要来东京办事,就和我联系一下。”

  圭次在街灯下站住,从西服的口袋里取出名片。

  “这是电话号码。”

  “你明天回东京吗?”

  “坐九点的新gān线回去。”

  迪子在灯光下朝名片瞥了一眼,把它放进手提包里。

  “下次再来的话,可以和你联络吗?”

  “我等着你。”

  两人默默地走下山坡。走过八扳神社的鸟居回到明亮的道上时,迪子终于为两人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而感到微微的欣慰。

  03、吉祥

  这天夜里,两人爱得比平时更炽烈。迪子脑海里浮现出阿久津妻子的影子……

  况且作爱前那激烈的摩擦、像是更煽起了两人的qíng愫……

  一

  huáng金周结束后的第一天上班,大家的脸庞上毫无例外地都滞溜着虚无的神qíng。

  从二十九日起连续一个星期里、人们理应摆脱了各自的工作尽qíng游乐的,却偏偏都是—副疲惫而失意的面庞。

  幸好早晨工作开始得很晚,所有的部门都在谈论着休假期间的事,人们悠闲地喝着茶、工作松松垮垮。

  阿久津来到输血中心时,已是九点过了三十分钟左右。

  部长本书就出自“上司来得太早部下就为难了”这—私利的婆心,老牌迟到,但九点半才来未免有些过分了。毕竟迟到了三十分钟,阿久津不会责怪不gān活儿聊着天的职员们。他在感到不好意思时反而会比平时更响亮地招呼道:“你们早!”

  随之,职员们终于动起来,开始着手工作。

  阿久津若无其事地四下打量着,然后视线停留在迪子的身上。那目光总像是有话要说。

  将近中午,阿久律摸准迪子一个人在做配血试验,便走过来,装作找东西的模样凑上前,停了停脚步,随即又走开了。等他走过去后,迪子看见身边的试管cha座前放着一张纸条。

  ——今天六点在花山——

  是用圆珠笔写的糙体字。迪子将纸条在手心里捏成一团,塞进自大褂的口袋里。

  因为连续休假的缘故,配血试验比平时多出一倍。即便公司休息,疾病不会停止肆nüè。迪子连午休时也没有停下,吃午饭时已经过了一点,然后三十分钟小歇,下午还忙得应接不暇。一整天不停地埋头工作着,迪子感到有一种愉悦的疲劳。她就喜欢这样地工作。

  五点半结束,迪子稍稍休息后换下白大褂,离开了输血中心。到花山餐厅时刚过六点。四周一打量,阿久津坐在墙角边昨天和圭次青年坐的那个包厢里。迪子油然产生一种奇妙的感觉。

  “什么事?一个人在傻笑。”

  “呃。”

  迪子拿起菜单,让女服务员送咖啡。

  “昨天很累。”

  阿久津故作夸张地叹了口气。

  “那样的兜风游玩,以后再也不敢问津了。”

  “我也不去了。”

  “你胡言乱语鬼话连篇,很高兴吧。”

  “我没有胡言乱语呀,我是经过考虑才讲的!”

  “是吗?”

  “看来你和夫人谈得很投机啊。”

  “那也是为了照顾圭次的面子,迫不得已的。”

  “看上去并不不像你说的那样啊。”

  “别挖苦了。你做出那副模样,我也不是不看懂啊。”

  “这用不着你懂嘛。”

  两人处于胶着状态,短兵相接,分庭抗礼。也许觉得有些过分,阿久津用稍稍缓和的语气问道:

  “看来圭次君对你并不讨厌吧。”

  “是啊。”

  迪子冷冷地答道,把头扭向一边。女服务员端来咖啡,放在迪子的面前离去。阿久津等服务员离去便凑上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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