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惊羽肃容正色,沉声道:“师兄放心,此事惊羽义不容辞!”
萧逸才微笑着点头,随后沉吟了片刻,像是又记起刚才的话题微微皱眉,道:“惊羽师弟,既然说到此处,那王宗景既然是出身于龙虎王家,终究也算是世家子弟之一,这"林静与沉默片刻,随即道:“师兄,此时颇有曲折,容我向你细说。”说着,林惊羽便把自己将王宗景从十万大山里救回龙湖城,但回到王家之后王宗景却与王家诸人格格不入,最后反起争端,险些被加以严刑惩处的事说了一遍,最后说道王宗景失望之下终于还是离开了王家,中间自然也有他的几分提醒助力,这才到了青云山参加青云试。“换句话说,王宗景,包括他的姐姐王细雨,这两姐弟几乎算是与龙湖王家翻脸,白身出户了。如今就算他们想回去,龙湖王家也不会容得下他们,所以以我之见,这两人应该算是可以相信的。”
萧逸才一路安静的听下来,眼中微光闪动,待林惊羽说完并未这两人担保之后,他才缓缓地点了点头,然后看了他一眼,轻声道:“看来林惊羽师弟倒是对着少年颇为青睐啊!却不知依你看来,这少年资质心xing如何?”
林惊羽并未察觉到萧逸才有何异色,沉吟片刻之后坦然道:“这两姐弟中,姐姐王细雨的资质应该是更好些,算得上修道奇才,弟弟王宗景虽然资质稍逊,却也差不到哪去,比之常人还是胜过不少,但最重要的是,这少年昔年在十万大山深处,独自一人于整片绝谷森林里的无数妖shòu为伍,挣扎求生活了下来,这份心xing血气,这种刚勇坚韧,隐忍狠辣的xing子,却是万中无一,与绝大多数世家子弟截然不同。真要是生死相博动起手来,青云别院中那些天资出众的世家子弟纵然是道行比他高一些,只怕到了最后能活下来的,反而只有他。”说着,林惊羽缓缓的抬头,看向萧逸才,静静地道:“师兄,我们都是过来人了,这修道一途艰难莫测,并不能只看着一份根骨资质,每每到了最后,有这样一种心xing的人会是怎样的成就,咱们都是心中有数的。”
萧逸才默默地点头,脸上有思索之色,过了片刻之后她才开口道:“想不到惊羽师弟对这少年竟如此看重,难得,难得!此事我心中有数,你且放心。”
林惊羽点了点头,站起身子拱手道:“那我先告退了。”说着转身走去,只是走了几步之后,他忽然又停顿了一下,再次转过身来,看向萧逸才,道:“师兄,虽然如今言之尚早,但若是一年之后青云试毕,王宗景果然通过考验在那四十人中,能否让我将他收入门下”萧逸才脸色微变,目视林惊羽,林惊羽坦然对望,并无丝毫异色,片刻之后,萧逸才展颜微笑道:“想不到林师弟如此爱才,这样吧,如今的确还言之过早,但若是果然如师弟所言他通过了青云试,我必定亲自询问他是否愿意拜入林师弟的门下,你看可好?”
林惊羽一点头,道:“多谢师兄!”说罢一拱手,转身走去,身子挺拔,一路走出了玉清大殿。
萧逸才目送那个潇洒挺拔的背影远去,渐渐消失,脸上的笑意也缓缓地隐没下去,独自一人静坐于大椅之中,沉思良久,过了一会儿下意识地拿起手边的茶碗想要喝茶,沾唇才惊觉茶水已然凉了,他皱皱眉头,将茶碗拿开,目光看向那大门处空dàngdàng的地方看了一眼,沉默了片刻,忽然一翻手,将茶碗随手一放,置于桌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叮”声,回dàng在这片有些空旷的大殿之上。
青云山下,别院乙道甘三院中。
经过一整天的沉睡,仇雕泗终于在回来的第二天后从昏迷中苏醒了过来。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王宗景、苏文清和巴熊都去了金子房看望,包括已经从山上重新下来回到青云别院的小鼎,也跑过来关心了一下,不久之后,穆正怀带着柳芸和欧阳剑秋数人也赶了过来,就在金子房中对仇雕泗细细的问了一遍当日的qíng形。
仇雕泗一开始见有这么多人前来,也是一阵愕然,似乎很不习惯,但是他平时的xing子便有些孤僻,众人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反倒是安慰他,随后仇雕泗也慢慢平静了写来,开始回答穆怀正的问话。
根据仇雕泗的回忆,当日他被那股奇异的枯井水流卷入底下河chuáng时,因为撞上了坚硬的石壁而混了过去,醒来之后便发现与王宗景、苏文清等人失散了,自己被水冲刷到了一处黑暗河滩的角落,挣扎着爬起来走了一段路后,发现那底下岩壁上不知为何开了一个dòng口,里面有光芒照耀而出。他以为那或许是有出口的地方,便独自一人进入了那处地宫。
至于进入之后的事qíng,也并没有什么复杂的。他沿着地宫长廊走了一段路,果然便遇上了骷髅鬼物,而且比较倒霉的是他同时遇上了四只凶猛的骷髅,他自己本身也没什么道行法术,很快就被骷髅击败砸晕。那一刻他自忖必死,在失去意识之前的最后一刻,也仅记得那些骷髅狰狞笑着围拢过来,之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谁知事qíng竟然出人意料,仇雕泗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非但没死,而且十分诡异地置身于一句巨大的黑棺之中,同时觉得头痛yù裂,什么事qíng也想不起来了,就这样挣扎了一下,勉qiáng爬出黑棺,便又支持不住摔倒昏迷过去,至于剩下的,便是带他回到青云别院的事,王宗景,穆怀正等人自然都清楚,也就没什么好问的了。
房间里的人一时面面相觑,俱是无言,仇雕泗的这种古怪遭遇是在是匪夷所思。当日王宗景、苏文清等人都亲眼见到了那些骷髅嗜杀残bào的一面,谁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些鬼物会放过仇雕泗,并将他放到黑棺之中,但要说他是说谎,却又无人能看出他有说谎的迹象,言之凿凿,显然还带了几分惊惧,而且众人也想不出他有什么需要说谎的理由。
无奈之下,穆怀正只得安慰了他几句,便紧皱着眉头走了出去,王宗景与苏文清出来相送,穆怀正也没太注意,似乎有些心事重重,倒是欧阳剑秋对王宗景十分和善,过来与他说了些话,还颇为关心地询问了他修炼的qíng况。王宗景心理大概知道这只怕是托了姐姐的福,心中也是苦笑,但面上还是笑着应对了。
待这一群人走后,王宗景等人又回到金子房,只有小鼎最初过来嘘寒问暖之后,这会儿又高高兴兴地跑到另一边逗大huáng、小灰玩儿去了。走到房中,见留在房中的巴熊正和仇雕泗低声说话,没说两句,仇雕泗脸上带了些倦色对着王宗景等人点了点头,道:“我还有点累,想再睡一会儿。”
巴熊怔了一下,站了起来,回头看了王宗景与苏文清一眼,苏文清点了点头,道:“也是,仇公子才刚刚醒来,多休息是对的,我们先出去吧!”
说着自己便先走了出去,随后王宗景走过啦顶住了仇雕泗两句,便和巴熊一起走了出来。看着巴熊回身带上房门后,王宗景长出了一口气,走到庭院中,看着两株青翠的柳树,不知怎么觉得心头闷闷的,有些不舒服。
另一边苏文清与巴熊走过来,两人随意说了几句,便也各自回屋了,王宗景目送他们离去,心头那一股未知的郁闷却始终挥之不去,回房又觉得气闷,想了想,便还是向院外走了出去。
一路走去,信步又来到了别院的后花园中,与往常一样,在最偏僻的那处石壁下,哪怕这是白天,也没有人会走到这里。王宗景深吸了一口气,看看左右无人,便一个猛向石壁上方跳去,沿路抓住那些矮松枝gān,很顺利地又爬上了石壁上方,到了那片巨木森林的边缘。一股森林特有的气息随风送来,拂过他的脸庞,顿时让王宗景感觉身子一下子轻松了许多,他有些兴奋地活动了一下身子,便大步向林中走去,一路或跳或爬,很快就顺着那些树gān抓着古藤,飞跃于森林之中。
阳光落下点点光束,在茂密的林间摇曳着,远方的鸟儿清脆鸣叫,灌木糙丛的芬芳铺面而来,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好像才能放开心怀,肆无忌惮地笑出声来,“呼”的一声掠过巨树荆棘,落在森林下方的一处糙地,然后目光一抬,前头又是一片茫茫巨木,他嘴里浮起笑意,又要跑过去时,忽地就在那一刻,他整个人猛地一僵。
一股熟悉的危险感觉瞬间在心头升起,犹如过往三年中他每每在生死关头浴血搏杀时所感触到的一样,似针扎一般尖锐无比的痛觉,从脖子后面的皮肤一点一点地蔓延开来。连呼吸都在瞬间屏住。
他整个身子转眼间就变得像是一块石头,一动不动地僵持在原地,然后慢慢地、慢慢地俯下了身子,动作轻缓而小心,原本惬意的目光也瞬间变得冷漠而锋利,甚至带了几分冷酷。
幽静的巨木森林里,不知什么时候也突然陷入了一片寂静,连树梢头的鸟儿也不在鸣叫了。“嗒、嗒、嗒”,那是轻微的脚步声,在前方的密林深处,慢慢地向这里传来,灌木丛中一阵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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