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英睿远远地向那边看了一眼,低声道:“巴天鹏,是巴家有数的硬手,道行颇高,在凉州城里也有些名气的。”
徐梦红仍是沉默无语,冷冷地盯着那座府邸,王宗景看了看她,隐隐能察觉她平静之下那股汹涌,心中也是掠过一丝无奈,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间猛地抬头,在他身边的西门英睿与敖奎也是身子一震,抬头望去,徐梦红更是qíng不自禁地踏出了一步。
一道红莲,火红灿烂,如狰狞的猛蛇霍然在巴府府邸是深处亮起,火舌吞吐狂烈地燃烧着,刺破了那片深沉的黑暗,又似发出对着漆黑天穹的呼号,让所有隐匿在黑暗中的鬼魅一起仰天长啸。
大门处,巴天鹏霍然回头,脸色大变,瞬间惨白。
黑暗中,无数人影一起晃动,几乎是在同一时刻,纷繁灿烂耀眼无数的光芒一起飞起,汇聚成一道洪流,轰然打在巴府的大门前。
“轰隆!”
几声巨响,灰飞烟灭,坚固的大门轰然而开,坚守的护卫死伤láng藉,就连燃烧的火把也被打落,在地上无力的翻滚着。
光亮渐渐消失,黑暗从远方,蜂拥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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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的夜在这一刻,像是沸腾了起来,无数人影从黑暗中猛然跃起,争先恐后地向那座高墙府邸扑去,平日里那看似微言不可侵犯的所在,此刻却是像褪尽了衣裳的女子,在夜色中不停发抖。
火光,一处又一处地在黑暗中点燃,妇孺的尖叫惨呼声开始从各处角落里传来,夜风正冷,鼓动着狂舞如蛇的火势熊熊燃烧。不过小半盏茶的功夫,那一座偌大的府邸已然化作了一片火海。
墙倒门塌,刀光剑影,无数人影在其中闪烁跳动,血光挥洒,洒遍了那些亭台楼阁。
有人哭,有人叫,有人嘶吼,有人笑。
就在街角还没有过去的四个人,这时也有些怔住了,哪怕是一直很冲动很渴望的徐梦红,也愕然停下脚步。火光熊熊,远远照亮了他们的脸庞,王宗景忽然觉得嘴里有些发gān,同时听到站在身旁的敖奎喃喃说了一句:“这些家伙,到底是去抢秘卷碎片的,还是要故意灭人满门啊??????”
徐梦红的面纱轻轻抖动一阵,似乎在她心里也有几番挣扎,但最后还是咬了咬牙,沉声,道:“我们也过去。”
其他三人一起向她看来,徐梦红面纱之下的肌ròu抽搐了一下,却是不再言语,转身掠了出去。敖奎默不作声,第一个跟了上去,西门英睿转头向王宗景看来,王宗景脸色露出一丝苦笑,两人相对无语,只得也跟了过去。
跑到巴府近处,那触目惊心的一幕看起来更加惊心动魄,炽热的火焰热度即使隔了很远都能感觉到。徐梦红在大门处驻足片刻,看了看仍然还有不少人继续向巴府里掠去的模样,忽然伸手向他们三人打了个手势,却是拐了个弯,向着相对安静些的巴府后方掠去。
厮杀声仍然在不停地从巴府中传出,但妇孺的惨叫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殆尽,这个时候从火海中传出来的,更多的已经是怒喝叱骂声以及各种威力qiáng大的宝物破空声。
四人一路掠去,从一处僻静的侧门进入巴府,来到一处小花园中,看着远处那些跃动的人影还有无处不在越烧越旺的火焰,西门英睿忽地冷笑一声,道:“开始狗咬狗了吧。”
王宗景皱了皱眉,掉头看了他一眼,西门英睿怔了一下,随即“呃”了一声,醒悟过来,心想自己这些人也道了这里,真要算起来狗咬狗岂不是把自己也骂了,顿时面上有些讪讪。
正在这时,忽然前头徐梦红低喝了一句:“禁声,有人来了。”
王宗景等三人都是一惊,随即四散分开,无声无息地藏匿于yīn暗处,片刻间已隐隐形成一个包围圈子,这些都是数年来他们并肩作战所得的默契。
只听呼呼大口喘息声很快传来,中间伴随着几声呼喊几声呵斥还有几声狞笑,先是一个面色苍白的妇人紧抓着一个八九岁男孩的手臂快步跑来,在二人身后又随即出现一人,却正是那道行不低的巴天鹏,然而此刻这个jīng悍的男子已是遍体鳞伤,半边身子都被鲜血染红,数道伤口在身上横亘而过,最重要的却是他的左手齐肘处,竟是已经完全被砍了去。
常人受到这样的重伤,早就跟死了也差不多,但巴天鹏不知为何,竟然硬撑了下来,残余的右手里紧抓着一柄蓝光艳艳的宝刀,护着那母子二人向前跑去。
只是火光之中,猛然又传来几声狞笑,嗖嗖几声,却是有三个身影猛地从火海掠出,追上了这三个入丧家之犬般的人,王宗景在一旁yīn暗处看得清楚,却正是前头见过一次的那几个身着道袍的两仪观道人。
居中为首的一个虬髯道士,手持一柄宝光闪闪的仙剑,冷眼看向拼命将那母子护在身后的巴天鹏,冷笑一声,剑光在身前一划,道:“巴天鹏,速度jiāo出秘卷碎片,道爷看在上天有好生之德的分儿上,给你们一家人留个全尸。”
诛仙二萧鼎 第九十七章 再会
巴天鹏脸色惨然,嘶声道:“永和,你们两仪观往日受了我们巴家多少香火,今日居然也要落井下石?。”
虬髯道士狞笑一声,道:“怪只怪你们巴家时运不济,就算我们不来,自然也有其他人来杀你,你还是老老实实将那秘卷碎片jiāo出来吧。”
火光熊熊中,巴天鹏仿佛目眦yù裂,然而像是终于还是认命一般,他狠狠咬了咬牙,道:“让他们母子走,我的命就给你们了。”
他身后的女人顿时哭泣起来,那个男孩也尖叫一声,带着哭音一迭声喊着“爹”,那声音凄厉如杜鹃啼血一般,让隐藏在旁边的王宗景眉头微微皱起,限中掠过了一丝复杂之色。
只是相比之下,那三个身上沾染了许多血迹的两仪观道士显然心肠要硬上许多,又或是已然大开杀戒,杀心已盛,却是根本没在意这人间的凄惨一幕,反而相对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满是志得意满。那叫永和的虬髯道士冷笑道:“留个杂种,待将来找我报仇不成?痴心妄想!”说罢,脸色一沉,盯着巴天鹏喝道,“jiāo出秘卷,否则我便将这妇人和小鬼一刀刀将皮ròu都在你面前割了,看你还受不受得了!”
巴天鹏身子摇晃了一下,知道今日必无幸理,转过头看了那母子二人一眼,双眼隐隐含泪。那妇人抱住儿子,一脸哀切地向他看来,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忽然只见巴天鹏一声大喝,却是猛地伸手一送,将他们二人丢向远处那侧门边,口中大喊道:“跑!”
随后巴天鹏便如发疯似的,手中宝刀蓝光大盛,向那三个两仪观道士扑去,刀刀锋锐,势不可当,却是再无半点留手防护,每一刀都是要与人同归于尽的拼命之势。
永和等三个道士吃了一惊,纷纷祭出法宝抵挡,其实要说真实道行,巴天鹏还在他们三人之上,然而此刻巴天鹏重伤在身,道行最多也只剩下三成不到,永和等人又是以多打少,更是胜券在握。在此大好局势下,三个道士自然不会愿意冒险与这绝境困shòu拼命,一时间,居然被巴天鹏压住气势,连退了好几步口。
那男孩与妇人一起摔在门边,似乎身上都没什么修炼道行在,负痛而起时,自然也将那一幕看在眼中。男孩的眼睛登时就红了,掉头就要向巴天鹏处冲过去,随即被身后的妇人死死抓住。那妇人一脸哀恸yù死的表qíng,但在这个时候,决绝无比地死死抓住了男孩,不顾一切地流着泪向着侧门跑去。
花丛里,yīn影中,王宗景目光一闪,身子微动了一下,但不知怎么又忍了下来,而在这片刻间,他也感觉到另外几处地方自己那三个同伴似乎也有蠢蠢yù动之势。
转眼之间,那母子二人己跑到门口,王宗景瞳孔微缩,身子却仍是未动,但另一侧花叶猛然摇摆,却是敖奎那高大的身影已经透出半个身子来,在yīn影中看着就如一只巨shòu般。
“啊!”一声尖厉的大吼,带着无尽不甘愤懑之意从背后传来,那母子二人身躯大震,竟是不由自主都停下脚步转头看去,只见那狂舞炽烈的火海之下,火光之中,蓝光轰然而碎,三把利刃一起砍进了巴天鹏的身子,鲜血飞溅中,将他从地上硬生生挑了起来。
“爹……”那男孩身子晃了一下,向前踏出半步之后,却仿佛因为这瞬间受到的刺激太大,身子摇晃两下,竟然昏了过去,侧身就倒。而这一声也提醒了那三个两仪观的道人,永和道人哼了一声,手上一摆,将已然毙命的巴天鹏尸身摔了出去,随后狞笑一声,道:“永志,你去截下那两人,好好搜一下,说不定秘卷就在他们身上。”
说罢,他又对另一个道士打个手势,两人一起上前,却是去搜索巴天鹏的尸体了。那永志道士转过身来,yīn恻恻地看了一眼那兀自委顿在地紧抱儿子,似乎已经失去最后一丝求生之意的妇人,哈哈大笑,大步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两人,手中剑刃上缓缓滴下了殷红的血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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