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之爱_[日]渡边淳一【完结】(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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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西服……”

  “刚才回家取来的。”

  袊子走到水池边,把玫瑰花放在不锈钢的台面上。

  “你这儿还少个花瓶,今晚上我给你把花cha上。”

  袊子说着,忽然猛地转过头来问,“哎?我的茶杯呢?”

  风野立刻想起来,刚才把茶杯藏在水池下边的柜子里了。可是如果现在从那里拿出来反倒惹她起疑。

  “就在那里吧。”风野含含糊糊地答道。袊子打开碗柜的一扇门继续寻找着。

  “没有啊?是你用了吗?”

  “我没有……”

  “就这么巴掌大的地方怎么可能找不着呢?到底怎么回事?”

  风野好像没听见似地,把香烟、打火机塞进西服口袋。这时,袊子半跪在地上打开水池下边柜门。

  风野心想,这下可完了。紧接着响起了袊子歇斯底里的声音。

  “为什么放到这儿了?”

  袊子手上紧紧捏着那只清水瓷茶杯。

  “你太太来过了吧?”

  “老实说!是不是怕露出马脚慌忙藏在这儿的?”

  “没那回事。”

  “没那回事?”“那你说,茶杯怎么跑这儿来的?”

  风野无言以对,只是默默地看了一眼手表。

  “你等等!”

  袊子翕动着鼻子又转向杂物柜。在这方面,袊子有着动物一般的敏感。

  “果然围裙也不见了。说!藏哪儿去了!”

  袊子双目放光,这是歇斯底里发作的前兆。此时,任何解释都无济于事。

  “说!放哪儿了?”

  风野并不答话,只顾往外走。袊子冲上去一把拽住风野的袖子。

  “胆小鬼!快说实话!”

  “你真是没事找事!”

  “这事小吗?”

  风野连鞋拔子也没用,蹬上皮鞋。

  “我走了。”

  “走?不说清楚,别想出这个门!”

  袊子像被惯坏的孩子一样纠缠不休。风野径自出了门。

  “你别走……”

  隔着房门,还能听见袊子的喊叫声。风野头也不回地上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后,风野深深地叹了口气。

  总算是逃了出来。又为点小疏忽栽了跟头。真没想到要出门了,却闹得灰头灰脸。

  常言道,屋漏偏遭连yīn雨,不走运时处处不顺。

  首先,不该因为妻子要来就把茶杯、围裙藏起来。若是妻子问起来,只说是别人送的并无大碍。既然已经藏了,就该在妻子离开后立即放回原位,否则怎么会闹出这场麻烦。

  另外,今天也实在没想到袊子来。即使是顺道过来,平时也会先来电话,像今天这样不打招呼突然冒出来还是头一次。

  但是,进一步追究原因的话,错就错在已经知道今天有招待会,昨天却没回家过夜。直接回家就不可能出任何问题。

  可是,昨天写完稿时已经太晚了,懒得跑那么长的路回去。再说,结束了手头的工作,也想找袊子放松一下。以前没这个工作间时,跟袊子幽会之后,说一声要去参加招待会,得回家换衣服,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回家,从没出现过问题。

  如此看来,祖房可能是个错误。

  但是,错归错,为点jī毛蒜皮的小事争吵实在愚蠢,传出去定让人耻笑。真让人家说一句“越打越纠缠不清”就太丢人了。以后这几天又兔不了跟袊子处于战争状态了。

  “真烦人……”

  风野嘟囔着,一下想起一句从前读过的石川啄木的诗:

  “养猫为伴伴为君,

  低声下气猫主人。”

  现在风野与袊子的关系用这句诗形容未尝不可。一件围裙、一个茶杯都是争吵题材。在别人眼里毫无意义的小事都可能成为二人战争的导火索。而且,问何事、何时开战,双方都无法预测。

  风野来到新宿站上了中央线的车,在东京站又换了一次车,然后在新桥站下了车。会场离车站不远。

  在列车开往东京站的路上,风野握着车厢里的吊环,想着留在工作间的袊子。

  若是在平时,袊子发了脾气,风野总要宽慰一番的。但是,今天时间太仓促,实在来不及。再说,狡辩也没用,早就被袊子识破了。事实上,在那种qíng形下,拙劣的辩解只会使事qíng更糟,如同火上浇油。

  今天一则是没有时间,再者为那点事也实在没心思去辩解。如果说是谁对对方不忠,或者是不遵守双方的约定,那还qíng有可原。可是这次不过是因为藏了袊子的几件东西而已。风野觉得即使成功地蒙骗过袊子,自己也的确是个可怜虫、胆小鬼。自己居然为那种事劳神费心,玩弄伎俩,实在可悲。对于使用那么笨拙的手段试图cao纵妻子与袊子的自己,风野也十分气恼。

  争吵不休又粘粘乎乎,这两人是否有些不正常?

  其实,不断的争吵带来的是一次次的和解。如果吵架后分手就不会有下一次争吵。结果是和解带来下一次争吵。

  如此说来,还是因为相爱才……

  从现实来看,两个人并非像从前有一阵那样爱得死去活来。那时,一日不见就如百爪挠心。现在,风野没有这种感觉,袊子或许也没有。

  目前,两个人似乎在为了追求的紧张感觉而相爱。双方都更希望置身于爱的状态中,而不是爱qíng本身。因此,争吵就有了些调剂的xing质。

  当然,这并不是说他们之间的爱已经降温。不仅没降温,而且比以往更炽烈、深沉。如果不是这样,就很难解释激烈争吵后,为什么还能和好如初。

  他们之间的关系姑且不论。袊子直觉之敏感的确令人吃惊。简直如同亲眼目睹了风野的一举一动,所言无不中的。或许是由于多年密切来往的缘故,对风野之所思所为已经心中有数。

  这么多年来,无论风野自以为谎言编得如何天衣无fèng,还是一一被袊子识破。自然,风野也有一时疏忽,考虑不周的qíng况。总是差一点点就完全可以瞒过去了,最后关头却出现纰漏。像这次,妻子走后立刻把东西再放回去就不会发生任何问题。

  这种马大哈xing格可能是与生俱来的吧?

  但是,再巧妙的谎言也只有得逞于一时,最终还是要现形的。事实上,迄今为止,风野每次都被袊子揪住尾巴。这一次在一定程度上也是由于担心早晚要露馅的qíng绪作祟,使得疏漏更加无法挽回。

  “别泄气,打起jīng神来!”

  在晃动的列车上,风野鼓励着自己。

  三 地狱

  1

  今年的气候多少有些反常。刚到六月,气象台就宣布“进入梅雨季节”。然而,却滴雨未下,一直是持续高温的天气。

  人们猜测着,照这么下去,七月份还不知该怎么热呢。但是,进入七月后天气却意外的凉慡,迟到的梅雨也下个不停。

  风野不大怕热,可是也不喜欢晴空万里。其理由是,如果一丝云彩都没有的话,注意力就会转移到窗外,总觉得为什么自己非得关在书房里,没有心qíng写作。所以,还是yīn天比起过份明亮的晴天更适于写作。

  在凉快的七月,一个小雨纷纷的下午,袊子告诉他自己身体上发生了异常现象。那天是星期六,风野提前结束了手上的工作,去了袊子的公寓。他喝着咖啡,漫不经心地问道:

  “那儿不舒服?”

  “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风野听袊子这么一说,就又一次打量起她的小腹部。袊子穿了件白底蓝色水珠图案的连衣裙,从外表上看不出有什么变化。五天前,袊子就告诉风野,月经迟了一个星期还没来。

  虽然风野在这方面不懂行,但是凭常识觉得晚一个星期大概属于正常现象。当时对袊子说,再等几天看看qíng况。后来的几天里袊子也没再说过什么,所以并没太在意。

  “都过了十多天了,晚这么多天不来还是头一次。而且,这儿还一跳一跳的,好像稍稍大了一些。”

  袊子指着自己的说。

  “你是说……”

  见风野想从领口窥探,袊子就解开了胸前的衣扣。

  袊子属于过份瘦的体型,原本就不算发达。部分看上去微微突出,但整个看不出来变大了。

  “没什么异常啊。”

  “可是,刚才喝的牛奶都吐了。”

  “牛奶不好消化,不用多担心。”

  风野觉得这事是块心病,一直朝自己希望的没出问题的方向考虑。袊子脸色略显苍白,陷入沉思。

  为了避免让袊子怀孕,风野一直很小心,曾经考虑过采用安全期避孕法或者是带环。但是,又听说最简便安全,于是就向袊子建议。袊子却表示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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