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当时听到话筒那边有音乐声,像是开着录音机。似乎屋里不像来了许多人那样嘈杂,好像只有两个人在静静地听音乐。
风野又转身走向公用电话。
已是晚上八点多了,到处都是漫步在周未之夜的人,青年男女居多,还有全家老幼齐出动的,间或还能看见老夫少妻模样的几对qíng侣。风野穿过人流回到刚才的电话边。
风野犹豫着是否再打电话落实一下。但是,一来袊子可能不会说实话,二来凭袊子的xing格也可能会不加掩饰地故意说一句:“就是我的男朋友。”所以,风野想问又不敢问。
但是,不问清楚了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又心有不甘。风野定了定神,拨动号盘。
振铃连续响到第三声,风野估计该有人接了,但是等到响第六声还是没人接。
响第十声时,风野挂断了电话。然后,再次拨号。
号码不会有错。风野这次一下一下地拨动号盘,还是没人接。
怎么回事?风野顿生疑团。这时在外面等候打电话的人已经不耐烦,把脸贴在电话亭的玻璃上往里看。
风野退出电话亭,把电话让给了外面的人。
刚才还在呢。怪事!
是出门了?但是刚才袊子接电话时并没有外出的意思。这就是说,他们可能在接吻……
想到这儿,风野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小田急线车站,买了票,进了站台,跳上快车。
从新宿去下北泽,快车两站就到。风野在车上一直站着,眼看着车窗,脑袋里想着袊子和那个小伙子。
如果他们接吻了,我绝不罢休。
“也太放肆了!那是我的女人!”听我这么一喊,那小年轻非吓跑不可。
随便你袊子找什么藉口,我这儿拿着钥匙呢,还能不让我进屋不成?
说起来,这房子还是用风野的钱租下的,所以,应当说这房子为两人共有。把别的男人带进去也太厚颜无耻了。那小子脸皮也够厚的,不能因为他年轻就放过他。
风野觉得浑身发热,血往上涌。
下车后,随着一步一步地接近袊子的公寓,风野又产生了新的担心。
那小子真在屋里的话,该怎么办?在电车里想的是厉声斥责他一顿。这样做会不会显得自己没有涵养?
另外,那小子被自己斥责后会老老实实地退出去吗?他要是来个不讲理问:“你是gān什么的?”该怎么对付?
袊子会不会对自己喊叫“你给我出去”呢?真是这样的话,风野的脸就丢尽了。这么一把年纪了,真叫人家轰出来,实在太难堪了。
风野既不想丢人现眼,也不想就这么受窝囊气。
走着走着,已经看见袊子的公寓。楼是白色的,在夜晚格外醒目。风野来到公寓入口处的左侧,停下来仰头观察袊子的房间。
亮着灯,但是拉着窗帘。屋里肯定有人。那么,刚才没人接电话又意味着什么呢?
风野屏住气息继续向上看,这时,好像有人要从公寓出来,于是风野赶快走开了。
出来的是个身穿外套三十来岁的男子。风野把他让过去后,钻进公寓前的公用电话亭。
风野还是没有直接闯进屋去的勇气,他先是深深地呼出一口气,然后让呼吸平稳后才开始拨打电话。
“哎呀,你在哪儿?”
“就在公寓前面。你有客人,我不敢打扰。”
风野话中带刺。袊子却声音朗朗:
“我早就回来了。”
“那我就上去啊。”
准是刚才出去的那个男子?风野出了电话亭就回头张望,却已经不见那人踪影。
进了屋,只见袊子坐在沙发上听唱片。右手端着倒上了白兰地的酒杯。桌上放着两只咖啡杯子。
“好听吧?听过吗?”
旋律舒缓,歌词是英文,风野听不懂。
“你跟那个男的一起听的这张唱片吗?”
“没有,我们只是谈话。”
“你真行啊,敢带男人进屋。”
风野一直站着,目光扫视着屋内的一切。
“人家特意送我回来,不过是请他喝了杯咖啡。”
“就是那个北野吧?刚才跟他走了个碰头。”
“不是的,他走了一会儿了。”
“我给你打电话时,你在gān什么?”
“gān什么?”
“你没接电话。可是在那之前你却接了。”
“噢,大概正好是我送他出去的时候。”
“嗬,还特地送到外边了吗?”
看着风野气哼哼地取出酒杯自己倒上白兰地,袊子笑盈盈地问:
“吃醋了吗?”
“那种男人不值得我吃醋。”
“那你何必又问呢?”
风野放下酒杯,一把抓住袊子的手腕。
男女之间发生矛盾时,总是qíng绪亢奋者输,能保持冷静、泰然处之者胜。风野深诸此理,却控制不住自己。风野为用力过猛,把袊子拽得向前趔趄了一下。
风野本意只是要拉住袊子,所以、当袊子的脸一下凑到跟前,倒不由得愣了一下,紧接着顺势搂住袊子,两人一起倒在地上。
“你gān吗呀?”
袊子挣脱开风野的手想撑起身子。风野却将错就错,重重地压在袊子身上,左手按着她的肩,腾出右手去解袊子衬衫的扣子。
“放开我!”
袊子扭动着上身,风野并不理会,猛地一下把衬衣扣都撕扯掉了。
“你放手!”
袊子高声尖叫。当风野的手伸到裙边时,袊子用留着长指甲的手在风野脸上乱抓。
“痛……”
乘着风野护痛的瞬间,袊子爬了起来。风野立刻再次从后面把袊子扑倒。
袊子脚踹到桌子的一端,上面花瓶掉了下来。白色和huáng色的jú花瓣散落在袊子腰部,袜子也被水打湿了。
“讨厌!”
袊子又一次叫了起来,风野这才把伸出的手缩了回来,在这狭小的公寓房间里折腾,左邻右舍都能听见。
风野喘着粗气站起来后,袊子也慌忙爬了起来。
“今天你是怎么了?”
风野不知该如何回答。
当追问年轻男子的事时,被袊子反问“那你又何必问”的瞬间,恼火至极,才上前抓住袊子手腕。静下心来一想,自己就为这点事冲动,简直像个小年轻。
“真是个笨蛋。”
袊子一边说着,一边脱下了湿袜子,开始把散落在地上的花瓣归拢到一起。
“都撕破了!”
袊子用手掩了掩掉光了扣子的衬衫,拿起抹布擦拭起被水打湿的地板。
风野在沙发里坐下,喝了一口杯中的白兰地。
“喂,生气了吗?”
“没什么……”
虽然袊子的语气冷淡,但也不是十分生气。
风野端着酒杯离开沙发,从背后把嘴向袊子的脖子凑了过去。这种举动无异于是宣告投降。但是死要面子又有什么用。
“我想你了。”
风野的嘴刚要吻到袊子的耳朵,袊子轻巧地闪过,拿起花瓶向水槽走去。
“你不想我吗?”
“你真是个怪人!”
“为什么?”
“突然闯进来,大闹一场后,立刻又说什么想我……”
“那我也是没办法啊。”
“就顾自作主张!”
既然已把“想你”说出口,这时最好的做法就是低姿态博取袊子的欢心。
“哎,我说,可以吧?”
“什么呀?”
袊子朝衣柜走去,好像要找件衣服替下揪掉扣子的衬衫。风野追在后边继续央求。
“我想要你。”
“求求你了!”
袊子找出一件新毛衣,叹了口气。
“真拿你没办法。”
“我可说的是心里话。”
“你先睡,我这就过去。”
风野顺从地进了卧室,脱得只剩下内衣后钻进被子。
两个人基本上和好了,可风野也够低声下气的。但是,因此却似乎能够换得对袊子拥抱。
是啊,四天音讯断绝,然后又突然出现大发醋劲,其代价也只能是认了。袊子好像还没有与年轻男人不轨的心思,能落实这一点或许就该满意。
这次还是一样,风野拥抱着袊子,看到她得到满足而放心。袊子也是在拥抱、满足之后,又恢复了原来活泼可爱的样子。
“你也够冒失的了!”
袊子和颜悦色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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