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买你的。”
“不用。你都帮了我这么多。”
冬子想起以前曾经送过贝雷帽和毡帽给贵志。
贵志似乎不怎么喜欢贝雷帽,所以很少见他戴,不过,毡帽却经常戴。顶圆圆地陷下去,外形很像猪ròu批,所以有个名字叫ròu饼帽。贵志身材高大,到了秋冬季节,穿上黑大衣,特别衬他。
“青年人戴帽子,也很好看的。”
“不过,恐怕我不行。”
“那不,像你戴肯定好看。”
冬子聊着天,忽然意识到船津是自己带回这里的第二个男人。
第一个当然是贵志。船律不知是否知道,反正满不在乎似的。
“咖啡真香。”
“是我以前买的蓝山。”
“我在家都是喝速溶的。”
冬子瞥了瞥杂物架上的钟,已经十二点半了。
“哟,已经过了晌午,我叫点寿司来。”
“不,我不用了。你一个人能行吗?”
“一个人消消停停的,不会有事的。”
船津点点头,站起来,有些不会似的看看冬子。
“如果你还有什么事,就给我个电话。”
“你有心了。今天真的不知怎么感谢你才好。”
船津正经地行了礼后才离开。
第二天,冬子来到久违了半个月的店里。
也许好久没有在家过夜了,昨晚在自己的chuáng上睡得很香,起身时摸了摸刀口,一点都不痛。
今天也是一个好天。
冬子望着窗户上的晨光,想起贵志下午就回国了。
然后,她才起身,整理了一番房间,准备好外出。
她选了一件有暗格子的棕色带花连衣裙,系上腰带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腰围正好小了一个腰带眼。
本来,她还想套一件薄大衣,见天气这么好,白天气温肯定不低,又作罢。
出了公寓,正巧碰上出租车。
半个月没有上街了,街上处处都充满了朝气。
街道里密密实实的车龙,还有斑马线上匆匆忙忙的人流,都让冬子感到格外亲切。
中途,冬子买了包点心,一到店里,真纪和友美就跑过来。
“你回来了,妈咪。”
隔了半个月不见,两个人不认识似的看看冬子。
“你这就来店里,行吗?”
“没有事了。这些天辛苦你们了。”
冬子将点心递给她们。
三个人在里间一起品尝着点心,冬子了解了自己住院期间的qíng况。
冬子在医院里的时候也大致了解过,暂时倒没有什么特别的,当务之急一是支付材料费,一是把休息这段时间本该要jiāo的货抓紧时间赶出来,还有,就是得整理收据和信件。
冬子在里间浏览了一退休息期间收到的书信、文件,过了大约两个小时,就准备回家去。
她还没有足够的力气开工。
“对不起,我先走了。有什么事,打电话到家里,我都在家的。”
冬子吩咐过她们两个,离开了自己的店。
上了出租车,她又改变了主意,决定去涩谷的书店看看。
经过一番踌躇,她最后还是买了本关于女xing生理与病症的书回家。
冬子来回都是搭出租车的,但还是感到十分疲惫,晚餐要了寿司外买,也没有什么食yù。
于是,她很早就上chuáng,翻开刚买的书。
事实上,住院之前她也翻过几本有关子官囊肿的书,但带图片的还是第一次看。
手术前,她对囊肿这种病感兴趣,而现在,她是对子宫的形状感兴趣。
她买回来的书里,对yīn道、子宫、输卵管、卵巢等的位置关系都有十分详尽的描述和描绘。
中间是子宫,子宫左右两边是吊线似的输卵管,输卵管的另一端各接着一个卵巢,卵子就是在卵巢里形成的,通过输卵管输送到子宫里,在那里和从yīn道里进来的jīng子结合,这样就怀孕了。这些知识,书本上都解释的非常详细。
如果中间没有子宫……
冬子用手指遮去图片上的子宫。
子宫无疑是一个中枢,它处在中间,联系着卵巢和yīn道,而且从图片上看,它是最大的。
大小或许并不重要,但肚子里没有了这么一块东西,真的没有关系吗?
子宫给摘除了以后,那里会像自己梦见的那样空dòngdòng呢,还是结肠或者其他东西填满呢?
且别说子宫,yīn道又会怎样呢?
上边空dòngdòng的,真的没有影响吗?不会变成无底dòng似的东西?
如此重要的东西没有了,如果说对xing爱毫无影响,绝对是假话。
那个医生自己是男人,说不定根本就不了解女xing的实际感觉呢。他对自己无法感受的东西,说的也太轻巧了些。
看了一会儿,冬子感到有些恶心。
她甚至感到自己的肚子成了魔鬼栖息的肮脏不堪的东西。
“我受不了……”
冬子抛开书,伏在chuáng上。
我再也不想看了,我再也不去想了,就当它是一时的恶梦,只要恶梦醒了,自己的身体又健康了,管它呢。
她将头理在枕头里,躺了一会儿,电话铃响了。
响的很短,但没有停。
响过五次后,冬子才抓起话筒。
“是我。刚回来。”
千真万确,是贵志的声音。
“我……”
“你怎么啦?”
“没有什么,你辛苦了。”
“我刚过海关,准备现在就去你那里。”
“现在?”
“不方便?”
“我没有什么不方便,可一定有人接你吧?”
“我会在车上安排好的,十点左右应该能到。”
chuáng头上的闹钟正指在八点半上。
“那一会儿见。”
电话挂断了。
贵志到的时候,正像他在电话里说的,十点刚过。
门铃响,冬子出去打开门,见贵志站在门口,右手拎着一只黑皮袋子。
“辛苦了。”
“嗯。”
贵志上下打量了一番冬子,然后问:“可以进来吗?”
“请。”
贵志没有扎领带,淡蓝色的衬衣上别着藏青色的蝉形吠,衬着头上微微花白的头发,显得十分洒脱。
“手术很顺利?”
“嗳。”
“那就好。”
贵志点点头,坐在身边的沙发上。
“我听船津说过……”
“他送了钱过来。”
“嗯”
“那钱是怎么回事。”
“也没有什么特别意思。”
“不过,我可不能要你的钱。”
“别管它,钱总归是有比没有的好。”
贵志说完,从茶几分的袋子里取出一个纸包来。
“给你的礼物。”
“是什么?”
“马上就到冬天了。”
外国的包装就是简单,解开包扎的绳子,里边的毛皮就露出来了。
是四条鼠灰色的水貂皮做成的双层披肩。
“啊,真漂亮!衬什么颜色的大衣都行呢。”
“也是。”
“我正想买呢。真希望冬天早点到。”
收到这么贵重的礼物,冬子一下子就把贵志派人送现金来的不快丢在脑后了。
“喝咖啡吗?”
“好啊。”
冬子把披肩又用纸包好,走进厨房。
“那边工作怎么样?”
“就两周时间,要看完法国和荷兰的主要建筑,根本就不可能。”
“gān吗去看这些?”
“至学社要出一本书,叫《欧洲的建筑》,要我写解说,所以去好好看看以前漏掉的一些东西……”
“那你这趟可够辛苦的。
冬子在咖啡里加了奶,端给贵志。
“真香。”
贵志慢慢地呷着咖啡。不知是不是心理作怪,他看上去比走之前瘦了些。
“结果还是囊肿?”
“嗳……”
冬子端起自己的咖啡,点点头。
“既然已经割了,以后就没有事了吧?”
“是啊。”
冬子嘴上一边回答,心里却在回味“没有事”这个词。
的确,囊肿已经割除了,已经没有事了,可子宫也没有了。一个问题解决了,同时新的问题也产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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