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正午切口过,但,贵志在事务所。
“怎么回事?”本来以为突然接到自己的电话,贵志会很惊异,但,贵志的声音并无两样。
“能请你再介绍一次上回去过的代代木的医院吗?”冬子力持镇静地问。
店里有女职员在,所以她利用公用电话,不过这反而使她能保持冷静。
“出了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只是一点小毛病。”冬子的视线从玻璃电话亭移向远方。表参道上挤满中午散步的职业妇女。
“你要去?”
“喂。”冬子边额首边考虑到为这种事打电话给贵志或许有些可笑。
“很急?”
“也没有。”
“我待会儿要去大阪后天回来,能等到那时候吗?”
“没关系。”
“那就请你等两、三天。”
贵志不是会问东问西之人,也因此,在这种qíng况是轻松许多,但,难免也令冬子有所不满。
“去大阪是为了工作?”
“我受托设计中之岛一栋新建筑大楼。拿到介绍函,我会马上送去你那儿。”
“拜托你啦!”
冬子步出电话亭,沿着表参道的行道树走回店里。
店内有两位顾客,一位似是路过,另一位则是中山夫人。
中山夫人是冬子多年来的老顾客,可能因家住原宿附近,经常来店里。年龄已是四十岁出头,脸孔稍长,很适合戴帽子。
“好了吗?”
“对不起,我出去了一下。”冬子急忙由工作室拿出夫人托制的帽子。
是麦穗制成的硬壳平顶糙帽,镶嵌宝石,水平帽帘底下缀着小花,成熟气息中透着华丽。
“不错的样子。”夫人戴上帽子,照着镜子,问:“如何?会不会太年轻?”
“花很小,反而能树托出成熟韵昧,很漂亮哩!”
“确实很不错。”夫人似认同了,点了几下头。“太好啦!总算来得及了。”
“什么时候?”
“二十二日下午。”
中山先生是T大工学院教授,九月底要参加京都的国际会议。
她是为了出席宴会才来订制帽子。
“对了,去喝杯咖啡如何”7中山夫人边把帽子放回柜台,边问。
最近,夫人每次到店里都会邀冬子一起喝咖啡。她的独生子已上高校就读,所以闲得很,但,冬子却忙得不可开jiāo。有时,她实在不想去,却又无法拒绝顾客的邀约。
两人来到距店面两栋大楼有方的“含羞糙馆”咖啡店。这儿的五名员工皆是年轻男孩,夫人好像颇中意。
“冬子小姐,你的脸色不大好呢?”
“是吗?”冬子伸手轻轻摸脸颊。两天前生理期终于结束,但是腰部一带仍疲懒乏力。
“你身材这么瘦,别太勉qiáng自己。”
“没有呀!不会有事的。”
夫人颇首搅动咖啡。“啊,对了,上次我见到贵志先生。”
贵志是中山教授的朋友,介绍夫人给冬子的也是他。
“好像是去奥多拉饭店参加宴会回来,不过身边仍被女xing包围,一副很愉快的样子。”说到这儿,她似忽然想到,接着说:“对不起!”
对于冬子和贵志的事,夫人知道多少呢?也许顶多知道两人曾经互有好感,而不知曾在青山的公寓同居吧!
“那样才华洋溢,当然受欢迎。”夫人辩解似的说:“可是,贵志先生很奇怪哩!明明身旁都是亥xing,还邀我‘要不要一块去喝酒’。当然、我拒绝了。”
夫人促狭似笑着,窥看冬子的反应。
“贵志先生最近没到你的店里?”
“不,完全没有……”
“可能是太忙了吧!听说这回又要去欧洲呢!”
“真的?”
“外子说过,好像是九月份或十月份吧!”
冬子尚未听贵志提起。但,就算贵志真的去欧洲,也已经和她无关了。
“男人真好哩!四十二岁还正值盛年。”
贵志是四十二岁。夫人小他一岁,却仍打扮得花技招展。
“下回找贵志先生一块吃饭吧?”
“好的。”冬于边点头边又感到小腹至腰际的闷痛。
※ ※ ※
三天后的傍晚,贵志送介绍函过来了。
五时过后,街上到处是高声谈笑的下班职业妇女时,一位年约二十七、八岁的青年来到店里。
橱窗里除了女用帽子外,也有摆放男用的巴拿马糙帽和澳州糙帽,男xing顾客前来也不足为奇,不过,年轻男xing单独前来倒是罕见。
青年困惑似的环顾四周,一见到冬子,立刻走近,问:“请问是木之内小姐吗?”
冬子颔首。
青年马上自西装口袋拿出白色信封。“所长吩咐我把这个jiāo给你。”
信封上有贵志的建筑事务所名称,还有贵志亲笔写的“木之内冬子小姐”。
“谢谢你特地送来。你在贵志先生那儿做事?”
“敝姓船津。”青年点头,递出名片。
名片上印有“工程师·船津海介”,上班地点为贵志建筑师设计事务所。
“大名是海介?”
“因为姓和海有关连,所以连名字也一样。”
“可是,是令尊取的名字吧?”
“当然啦,不可能是我。”船律严肃回答后,接着说:“关于医院的事,所长说上次那家因为目前没有熟人可介绍,因此换另外一家。”
“另外一家?”冬子看信封内。没有密封,里面只放着一张名片。
一瞬,冬子想到跟前的青年可能知道自己请贵志帮什么样的忙,不禁脸红了。
“贵志先生已经由大陋回来了?”冬子没有取出名片,问。
“本来预定今天回来,但临时有事绕往京都,我自己先回来。”
“这么说,你陪他一块去大陌?”
“是的。所长说过,如果有什么事你可以打电话到京都的京都饭店,他晚一点会住。”
“我知道了。”
“那,我告辞了。”青年轻松地转身,走向夕暮的马路上。
正如船津所说,贵志介绍的并非上次去过的代代木的医院,而是目自的都立医院妇产科主任。好像是在大贩找人帮忙,大贩的山内医学博士的名片一隅,写着四四方方的字“患者是我的朋友木之内冬子,请特别关照。”
边看。冬子感到困惑了。她并非拘泥于代代木的医院,只是不想到陌生的医院。如果是一殿的感冒或小伤还好,但是和生理问题有关……
再说,目白也稍微远了些。从原宿搭山手线虽是十分钟可到,却是冬子毫不熟悉的地方。
还有,贵志介绍的是公立医院这点也令她犹豫。既然要求诊,绝对是大医院较好,问题是,可能要较长时间才知结果。
关系到自己身体的事多花些时间也不为过,但,只因为生理期间延长,总觉得没必要上大医院。
不如先前往代代木的医院,如果发现有问题,再转往目白吧!
明天下午二时和银座S百货公司的采购股职员约好面,但,如果提早出门,先去代代木的医院,下午二时之前或许能赶回店里。
最近,生理期现象已停止了,不过腰部仍有闷痛。虽不致严重到要马上去医院,却也不能置之不顾。但,去大医院总是麻烦。
船津讲过,打电话到京都能找到贵志。何不借此机会告诉他介绍函已收到,不过这次想先至附近的医院检查。
这天晚上十一时过后,冬子想京都的电话号码时,又蜘蹰了。船津说贵志晚一点会在,一般人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回饭店准备休息了,问题是,以贵志的个xing而言很难说。
和冬子在一起时,他所谓助“晚一点”总是凌晨一时过后。即使喝得相当醉,走起路来仍是步履不乱,冬子在chuáng上就无数次顷过他走近的脚步声。
此际,贵志或许也是以那样的步履走回饭店房间。
冬于边想着这些,边搁回已拿起的话筒。虽明知先联络一下较好,但她却拘泥于船津所说的“如果有什么事”。
※ ※ ※
翌日,冬于九时离开参宫桥的家,前往代代木的医院,九时半抵达,但,候诊室里已有两位女xing在等待。
冬子坐在长倚最旁边,尽量不与她们jiāo会,只是静候护士叫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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