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真弓说话的时候非常有自信,还说什么“如果你觉得我是骗人的话,你可以去问问你爸爸”,如果没有自信的话,是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的。而且,她还知道妈妈的名字以及家里的电话,也知道爸爸开的是什么车。甚至还能说出今天爸爸穿的是哪一套西装,这么说起来的话,她今天还见过爸爸。对方知道自己的一切qíng况,可是自己却对对方一无所知。在不知不觉间,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被对方看穿,真是有点让人毛骨悚然。
爸爸对我们隐瞒着这件事qíng吗?
虽然觉得不可能,但是也不能说完全没有这样的事qíng,书上和电视里就经常会出现这样的场面。不过。三树子还是觉得很奇怪,如果那个女人真的是爸爸的qíng人,和爸爸有关系的话,是不应该和直江医生走得那么近的。真弓说自己去过直江的公寓,还两个人赤身luǒ体的。在卧室里,孤男寡女,一丝不挂的,这以后的事qíng还用说吗,肯定是发生了关系。如果真的是爸爸的qíng人的话,怎么会做这样的事qíng呢,又怎么会告诉我呢。
真奇怪…
奇怪的还不止这些。直江医生是不是真的做了真弓所说的事qíng呢?脱光了衣服,跪在地上,央求一个女人。对人冷冷的直江医生是不可能做这样的事qíng的。冷静,而且经常能dòng悉一切的人,怎么可能做出这种蠢事呢。那个女人所说的一切都是骗人的。想到这些以后,三树子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这个女人一定是喜欢直江医生。
在见到真弓的时候,三树子的第一反应其实就是这样。
在说话的过程中,三树子曾经把真弓当成了qíng敌,所以周围的人越是朝她们看,她们的语气越是激烈。三树子一时间忘了这茬儿,是因为她听说真弓是爸爸的qíng人之后就有点惊惶失措了。最后一句话,使三树子完全失去了冷静,接二连三出乎意料的打击使三树子尚未完全成熟的身体和心灵乱作一团。
可是,如果那个人是爸爸的qíng人,又爱着直江医生的话……三树子把领口立起来。看着正前方。前面车来车往,标志着地铁施工的红灯在车流中不停的闪烁着。
原来爸爸竟然是个戴绿帽子的男人。可是所谓戴绿帽子的男人应该是指自己的妻子和别的男人私通,有不正当的关系,爸爸的这种qíng况还不能完全算是戴绿帽子。不过,如果爸爸爱那个女人就像爱妈妈一样的话,从爱这点上来说,也算是戴了绿帽子吧,至少也是自己qíng人和别的男人私通。
三树子透过窗户看着窗外被霓虹灯染红的天空,可是被染红的那部分上面压着的却呈黑色,白天的烟雾还未散尽,所以看不见星星也看不见月亮。灰暗的空间好像没有尽头,三树子忽然觉得好像在黑暗的那一边看见了直江——她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
“请问,已经过了池尻了吗?”
“现在都已经到了三轩屋了。”
“那就请返回池尻吧。我忽然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qíng,所以,拜托了。”
“就是说不去横滨了是吗?”
“是的,实在是不好意思。”
“这可真不好办啊,这地方怎么能掉头啊。”
司机嘴上抱怨着,还是把车子向右边靠了过去。三树子对自己刹那间的想法感到很吃惊,话一出口以后就对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吓了一大跳。不过,想去见直江的心qíng,从见到真弓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埋在心底了。再说准确一点的话,应该是这周以来,三树子的心里就一直都想着要见直江。
本来和直江约好见面的日子应该是明天。明天早上,给他的公寓打电话来确定具体的时间。在和司机说要返回池尻的那一瞬间,让三树子觉得吃惊的就是明明说好明天见面的,可是今天就忽然特别想要去见他的这种心qíng。虽然脑子里很清楚约好见面的日子是明天,可自己的身体却好像在考虑着完全不同的事qíng。虽然只和直江发生过一次关系,三树子的身体也许已经喜欢上了直江,三树子并没有注意到这点,自己的身体完全在她的计算范围之外。
和爸爸的qíng人私通,还跟没这回事儿似地和别的女人继续保持来往。去见这种不知廉耻的男凡,怎么想也觉得不合理。可是。三树子还是决定一定要尽早见到直江。
三树子到达位于池尻的直江的公寓时,已经是八点多一点了。这栋白色建筑物在远离了大马路的黑色夜空下,就好像是童话中的城堡一样。三树子蹑手蹑脚地穿过大厅,乘电梯到了五楼。
下了电梯,顺着右边的过道一直走,就到了直江所住的五一八号。在按下门旁边的门铃之前,三树子想的只是比约好的日子提早了一天见面而已。
按了两次以后,里面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然后门就开了。
直江穿着藏青色的大岛绸,抱着胳膊站在门口。
“怎么了?”
“我突然特别想见你,所以就来了。”
三树子苍白的面孔对着直江。
“你是在工作吗?”
“倒也没有……”
直江眼角瞅了一下屋子里面。
“里面有人吗?”
“没有,没人。”
三树子等着直江说“快进来吧”,可是直江关着门,看了看手表。
“九点有人要来,如果那之前的话,我还有点时间。”
“我说完马上就走。”
三树子背过身来,脱了鞋后将鞋收拾好放在门口,接着又脱下外套叠好,然后走了进去。屋子右边有张chuáng,中间有一个被炉,左边放着一个书架,摆设和他们一起度过的第一个晚上一模一样。三树子坐在被炉边上,很怀念似的看着这一切。
“你说有事qíng要说,什么事儿啊?”
直江说话的时候有点把三树子当成外人,显得很有礼仪,然后和往常一样,往酒杯里倒了些凉酒。
“我今天见了一个奇怪的人,刚和她分手。”
三树子边说边将手伸到被炉上。
“医生,请给我来些酒。”
“你不是不能喝酒的吗”’
“我现在想喝。”
“那你去拿个酒杯来。”
“不,我就想这么喝。”
三树子将直江喝剩的玻璃杯托到手边,一口气喝了下去,透明的液体顺着三树子细细的喉咙流了下去。
喝了差不多有三分之一的时候,三树子的手松开了杯子,换了一口气,身体就好像被无数的子弹击中了似的,越来越热,头也开始发晕。
“我有事qíng想要问医生您,请您一定要老老实实地回答我。”
直江拿出香烟,少有地用打火机点着了香烟。
“我今天见了一个叫做真弓的女人,您应该知道她吧。”
“是的,我知道。”
“我从她那里听到了不少事qíng。”
三树子又一次拿起了洒杯,喝完以后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
“她告诉我,她曾经来过这儿,这是真的吗?”
“……”
“听说在这儿和医生您做了不少事qíng。”
“什么事qíng?”
“您问问自己的良心,应该知道做了什么事qíng啊。”
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三树子的身体开始发软。也正因为如此,她开始不停地信口说着。
“你们好像一直两个人待在一起啊。”
直江端坐着,看着窗户,瘦削的脊背就像仙鹤一样伫立着,铁青着脸,什么话也不说,这种冷淡而又目中无人的态度让三树子越发生气了。
“那好,我就全说出来。你们两个人独处一室,还都脱光了衣服,医生您拽住她的脚,叫着让她不要走,然后……”
说到这儿,三树子忽然停了下来,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她忽然觉得自己很是凄惨,一边气呼呼的,一边不停地抱怨着,不过,从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正好相反。
“医生您真的做过那样的事qíng吗?”
“这不是真的吧,这是骗人的吧,所有这一切都是那个女人自己编出来的吧,”
“不是骗人的。”
“啊……”
三树子瞪大了眼睛。直江的眼睛越过三树子,看着前面的墙壁。
“她说的一点没错,就是那样。”
“果然是……”
三树子觉得自己完全崩溃了,感觉空dàngdàng的,她好不容易忍住了,瞪着直江。
“那么,医生您和那个女人……”
“我和她没有发生关系。”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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