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法书记_许开祯【完结】(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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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走!”她猛地从马其鸣怀里挣开,声色俱厉地斥道,“为了你的乌纱帽,为了所谓的正义,你置自己的妻子于不仁不义中,马其鸣,你好狠心啊!”吼叫中,她拎起包,推开拦挡在前面的马其鸣,破门而出。

  她甚至不愿在马其鸣这儿留一宿,踩着伤心的月光,孤独地上了路。

  第十章 血染三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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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吉海两天没去上班,他跟袁波书记请了病假。

  书房门紧闭,窗户也关得严实,屋子里弥漫着浓浓的一层烟。透过烟雾,可以看到孙吉海那张yīn沉的脸。他已经好些日子没动笔砚了,铺开的宣纸,仿佛板着面孔反问他:为什么不提笔?那几支一生都舍不得丢下的láng毫,此时也具有了另一种意味,仿佛被主人狠心地抛弃,又像是决意要跟主人同生死、共患难,这在主人眼里,忽儿间便有了难舍难分的柔qíng。

  的确,孙吉海舍不下这些,每每遇到难以决断的事,他便把自己关在里面,书房能给他灵感,给他安全感。抚摸着笔砚,他的心qíng会好起来,他会不知不觉走出纷扰繁杂的现实世界,沉浸到他渴望的那一片宁静中去。

  然而这次,孙吉海找不到灵感,连安全感也被佟副书记彻底击碎。

  其实佟副书记不跟他谈,他自己也可能要做出一种决断。半月前,他就毫不保留地将心迹坦露给二公子,说坦露也许不妥,但最初他的确是想跟二公子好好谈谈的,这么些年,给他们父子做奴做仆应该够了吧,不应该再把他绑到绳索上,他想自由,想呼吸一些新鲜空气,想让自己给自己做把主。没想二公子根本不答应,这才让谈话的气氛变了样。

  二公子是悄悄来到三河的,给他打电话时,人已到了南湖公园十八号。同来的还有那个女人,他们的来去无踪让孙吉海更感到事qíng的严重。所以二公子一张口,要求他想办法掐断三河跟他们父子之间的一切联系时,他便知道这对父子遇到了过不去的坎。换上平日,二公子的张狂远在他爹之上,这是一伙眼睛里从来没有别人的狂傲之徒。当初他爹介绍他们认识的时候,他居然连一声叔都不叫,可见他多么目中无人!

  其实二公子并非排行老二,他爹就他这么一根独苗。此雅号是跟省城的大公子对着叫的,大公子雄霸省城时,二公子还在江湖外面转圈,这家伙野心大,又狠,几年功夫,便闯dàng出一片天地,敢跟大公子叫板了。那时大公子的爹是省里一号人物,自然牛气得不成,两人为此展开过不少血斗。直到去年,大公子的爹彻底退出政治舞台,局势才开始向他这边倒。眼下,他才是名副其实的大公子。

  孙吉海一直搞不懂,像他们这样的家庭,为啥还要利yù熏心,还要冒这大的风险去gān天理不容的事?有次他跟二公子问过这话题,你猜他咋说?

  “嘿嘿,很多事是上瘾的,就跟抽大烟一样,要么你压根甭gān,一gān你就甭想再收手。”

  孙吉海还是不解,二公子竟瞪住他说:“你为什么那么看重自己的前程,难道你还不知足?”见孙吉海皱眉,他笑着道,“这跟你做官一个道理啊,你们哪一位又愿意原地踏步走?”

  yù望,孙吉海相信是yù望改变了人,也改变了世界,包括他自己。如果能重来,他宁愿守在吴水,哪怕做一个乡官也好。但是能重来吗?二公子显然没有太多的时间,他紧bī住他道:“眼下你必须站出来,是你没把三河的事弄好,你得负责。”

  这话带着很重的威胁。孙吉海明白,所谓的掐断纯粹是二公子自欺欺人的一种说法,能掐得断?长达二十年织起的网,说掐就掐了?这话的意思再也明白不过,二公子是让事qíng到他孙吉海这儿为止,站出来便是替他们父子站出来,抵挡住一切。

  二公子接着说:“风波平息后,我们会想办法让你官复原职,不,还是那句话,三河会是你的。”

  终于说实话了,他不是一直遮遮掩掩不肯实说吗?他不是一直说他爹在省城很撑得住吗?其实老大至今不肯到三河来,就已经透出信息,他在那边的位子岌岌可危,自己还朝不保夕呢!

  他算是遇到了对手,姓佟的真是不一般啊,能搬倒他,能让这对父子感到危机,容易吗?

  孙吉海长吁一口气。

  接下来,该是他向二公子表明立场的时候,他放松了一下,平静自如地说:“你们的屁股还是你们擦吧,我怕没那个本事,也没那份闲心。”

  这句话在肚里困了多少年,终于能说出了。

  孙吉海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和解恨。

  “你想倒戈?”二公子突然瞪住他,惊得从椅子上立起来。

  “别忘了你是怎么一步步上来的,也别忘了你从我们这里拿的好处。”二公子有点语无伦次,更有点词穷。

  孙吉海嘿嘿一笑:“我啥也没忘,这些我都想清楚了,还有什么没提醒的,请你一并说出来。”

  “你?”二公子凶相毕露,险些动手。

  还是女人有耐心,不动声色地往孙吉海眼前一站,孙吉海发现,女人这次来显得格外妖冶,黑色皮靴配上紧身长裤,透出十二分的野xing,高耸的胸脯一鼓一鼓,显出咄咄bī人的气势。见孙吉海盯住她,女人眉毛一挑,涂着紫黑色唇膏的嘴唇轻轻一启:“孙书记,官你可以不要,钱你也可以不在乎,至少命你还是要的吧?”

  “什么意思?”孙吉海猛打一个哆嗦。

  女人轻轻一笑,露出两个xing感的酒窝:“你可别忘了,车光远是怎么进去的,要不要我把你跟汤萍之间不可告人的那些事儿说出来?”

  “你?”

  轮到孙吉海震惊了。

  “别激动,孙书记,你也当过政法书记,应该知道陷害别人该定什么罪,那可是堂堂的政法书记,佟某人的红人。如果这条还不能让你清醒,那就再加一条,李三慢几次险些死掉,据我掌握,跟监狱里边打招呼的,可不光童百山他们。”

  没等女人说完,孙吉海的身子已重重倒在沙发上。

  该死的女人!这些事她怎么知道!

  孙吉海一直以为,关于车光远那件事儿,除了汤萍和他,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车光远还未向他们发难之前,出过一档子事。三河有家国企改制,改到中间改不下去。市上打算将它卖了,买主都已谈好。这事本不归车光远管,没想常委会上,车光远突然拿这事跟主管工业的副书记较起劲来。怒道:“不能打着改制的旗号分光吃尽,这是典型的国有资产流失,比贪污更严重。”就因这句话,那家企业的出售被迫停下来。几个月后,也就是车光远明打明跟他们挑起战争以后,汤萍突然带着买主来找他,买主是位南方老板,以前也跟他打过jiāo道,但他对这人没啥好感。碍于汤萍,还是一起吃了顿饭。席间南方老板无意中透出要给车光远表示一下的意思,请他做个引见。他装做无意地说:“引见什么,他门都不出,把自己锁在宾馆,生怕一出门就会腐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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