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古道,荒野寂寂。
这里的气氛一时很是沉闷,小环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有从金瓶儿的身子后边出来,但握着金瓶儿的那只手,却紧紧的似乎要陷入了ròu里。
野狗道人面色难看,踏上了一步想说些什么,却也没说出来。
最后还是周一仙咳嗽了一声,走上前来,gān笑道:“小环,这个……那个……那个缘分本是天定,我们要看开些……”
话未说完,只见金瓶儿忽地秀眉竖起,瞪了周一仙与野狗道人一眼,二人一时都觉得眼睛被火烫了一眼,qíng不自禁向后退了一步。
金瓶儿哼了一声,寒着脸道:“你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快走开。”
周一仙与野狗道人对望一眼,面面相觑。
金瓶儿转身将小环抱在怀里,小环终于忍耐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金瓶儿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道:“傻孩子,有什么好哭的嘛,我告诉你,天下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忽然小环带着哭腔道:“不……他不是,他是好人。”
金瓶儿又好气又好笑,道:“是是是,他是好人,你看看你,才一会工夫,把眼睛都哭红了。”说着小心地帮小环擦拭着眼泪。
旁边周一仙摇头喃喃道:“好家伙,老夫养了她十几年,到头来被骂不是好东西都没人替我说话,倒说别人是好人,真是……”
话没说完,金瓶儿似要杀人的眼光扫了过来,周一仙下面的话登时咽回肚子里去了。
※※※
入夜,因为小环的心qíng不好,他们一行人也并未行了多远,本来金瓶儿也是路经此地,偶然发现小环等人在此才下来相见的,本想着见上一面说说话便要赶路,但此刻担心小环心qíng不好,也就耽搁了下来。
不过在傍晚时分,在金瓶儿几番开导取笑下,小环的脸上终于又露出了笑容。
金瓶儿又偷偷与她耳语了一番,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反正在周一仙与野狗道人眼中,那个一身惊人妖媚的金瓶儿靠在小环身边对她偷偷说着些什么,让qíng绪刚刚有些恢复的小环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时娇羞的话语,只怕未必是什么好事。
这么说了半晌之后,金瓶儿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道:“好了,我也该走了。”
似乎早就料到了金瓶儿要走,小环面上并没有吃惊之意,但是依依不舍却是明显的,拉着金瓶儿的手,她低声道:“姐姐,我们什么时候能再见啊?”
金瓶儿微微一笑,道:“放心吧,天大地大,我们姐妹两个总归是有缘相见的。”
小环“嗯”了一声,点了点头,道:“那我送你一程吧!”
金瓶儿道:“好啊!”说着拉着她的手向外面走去。
周一仙与野狗道人巴不得这个女人快些离开,当下也不拦阻。
走了一段距离,两个小女子又絮絮叨叨说了些话,金瓶儿笑道:“好了,就送到这里吧,不然你爷爷又该骂我了。”
小环点了点头,忽然像是又记起了什么,迟疑了一下,道:“姐姐,我记得你好像是和……他在同一个门派里吧?”
金瓶儿一怔,道:“是,怎么了?”
小环低声道:“那位……那位碧瑶姑娘是怎么回事,你能告诉我么?”
金瓶儿叹了口气,道:“妹妹,不是我故意说你,那个男子虽然有些与众不同,便是姐姐我也是对他另眼相看,与其他男子不一样,但我还是劝你一句,算了吧,他一生坎坷,你再凑上去,只是苦了自己。”
小环摇了摇头,道:“我、我没怎么想过要怎样,我只是想知道多一些他的事qíng。”
金瓶儿微微摇头,叹息一声,沉吟了片刻,便将往事简单向小环述说了一遍。小环听着听着,面上神qíng却渐渐难看起来,尤其是听到最后,那碧瑶魂魄被禁锢在合欢铃中,鬼厉làng迹天涯就是为了找出法子解出魂魄时,她的面色几乎已经变得黑了。
金瓶儿自然也注意到了小环脸色的变化,也只当她是少女qíng怀,柔声道:“好了,大概就是这样了,妹妹,听姐姐一句话,别把这些事放在心上了,你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小环却似乎有些心不在焉,面色难看,冲着金瓶儿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说着便快步离开走了回去。
金瓶儿有些讶异,过不多时,忽地远处传来了一阵争吵之声,似乎小环又和周一仙吵了起来。
金瓶儿忍不住笑了起来,既然能够吵架,想必小丫头jīng神也好些了吧,毕竟是年轻啊!她轻轻摇了摇头,似乎感觉自己有些老了的感觉,不过很快的,这个显然是该死的念头就被她踢出了脑海。
化身做紫色光环,她纵身而起,驭风而行,小半个时辰之后,她已落在了寂静的河阳城城头之上,只是这里早已站着一个人,身形高大,负手而立,身着道装,正是苍松道人。
金瓶儿对着他娇笑道:“道长,麻烦你久等了,真是对不住啊!”
苍松道人缓缓转过身子,淡淡道:“你可是耽搁了许久了。”
金瓶儿面色不变,微笑道:“反正宗主也吩咐我们小心行事,不必急于求成,不是么?”她笑容娇媚,其中更隐隐有些说不出、道不明的深意,柔声笑道:“还是说,道长你对近在眼前的青云山,有一种急不可待要重回故地的心境么?”
苍松道人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只转身向着远方眺望而去,金瓶儿微微一笑,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也一同望去。
远方处,那巍峨屹立的青云山,正在云雾缭绕中若隐若现。
第二十五章 yīn谋
狐岐山,鬼王宗深处血池。
眼下血池里四灵血阵的qíng形,又与前数日有了不同,四只巨大的灵shòu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灵xing,只是苟延残喘地倾伏在血池血水之中。而笼罩在它们身上的暗红光幕也变得微弱起来,若不仔细观看,几乎都难以看见,只能看到残存的几丝灵气仍旧不断地被天空中的伏龙鼎吸噬而去。
而与这四只灵shòu的颓然无力相对照的是,整座血池似乎受到了一股无形巨力的影响,偌大的水面之上,处处都似沸腾一般,不断有水泡冒上迸裂,发出沉闷的声音。同时原本是大体不动的血池血水,居然开始自行旋转起来,从半空之中she下了几道异光,照在血水之上,所过之处,血水纷纷作汹涌之状。
空气之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气息。
伏龙鼎上,最后残余的那个狰狞神像的图案处,此刻终于也与古鼎周身化为同色,整只伏龙鼎现在看去,已然面目全非,再无曾经的古朴之意,相反在吸噬了巨大灵力之后,这只古鼎内里的诡异法力,似乎正被缓缓引发了出来。
孤悬于虚空之中,伏龙鼎俯视一切,似乎所有的东西都在它的脚下,向它匍匐。而巨大的空间里,围绕着伏龙鼎的周围,赫然竟隐隐有风雷之声与之相呼应,那风雷之声若隐若现,仔细看去,便可以看到伏龙鼎周身异光同时明灭不定,竟似乎如人的喘息一般,时有时无,极其诡异。
一股无形的力量,似乎正在这巨大的空间里悄悄蕴育着,又像是沉眠了千年万年的神明,即将苏醒。
那汹涌而诡异的力量,正如波涛一般在这血池上空纵横驰骋,肆无忌惮地撞击着周围石壁。
看着这一切诡异的景象,鬼王与鬼先生并肩站立着,都没有说话。但是显然从他们两个人的身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畏惧退缩之意。
良久之后,鬼王却是沉沉笑了出来,道:“果然厉害,七七四十九日还未到,四灵血阵亦未成形,竟也有了这般威势!”
鬼先生没有立刻接口,沉默了片刻,道:“宗主,数日之前那场异动,的确是这四灵血阵所致,我护阵不力,还请宗主责罚。”
鬼王一摆手,也没有看鬼先生,踏上一步,目光仍停留在伏龙鼎上,口中道:“区区小事,不必说了,这阵法威力太qiáng,别说是你,连我也意想不到,你一时失误那也是难免的。”
鬼先生迟疑了一下,道:“多谢宗主宽宏大量,只是……”
鬼王转过身子,道:“只是什么?”
鬼先生迎着鬼王的目光,忽地心中一震,只觉得鬼王眼神竟是异样的刺眼,以自己的道行,似也有无法bī视的感觉。他心中电般闪过几个念头,但好在面上有黑纱遮盖,旁人也看不出他的表qíng,至少听他的口音,还是平淡的。
“正如宗主所言,这四灵血阵威力极qiáng,而且随着阵成之日日益临近,这股灵力只会越来越qiáng,虽然我已在这血池周围布下了十八道禁制,但老实说,我心下实也没有完全把握,特别是到了那最后一日,血阵初成,必定是惊天动地的光景。我布下的这些禁制是否有用还真不好说,只怕到时若无防备,外面山腹之中一些本宗弟子,多半会受到牵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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