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pào就放,别给我闷着,现在没空跟你玩哑谜。”朱天运臭了一句刘大状。
刘大状也不介意,颇是认真地说:“朱书记,你们用人有问题。”
“用哪个人有问题?”
“肖庆和!”刘大状直言不讳地道。
“给我说详细点!”朱天运来了气,刚才跟于洋在一起,他心里就起这个疑。如果说消息能从内部走漏,肖庆和可能xing最大。当初用这个人,也是于洋和他商量过的,故意为之,目的就是让肖庆和把一些消息提早漏出去,传给对方,好引蛇出dòng。现在看来,这一计用得相当失败。
“这人跟柳市长还有安意林他们来往十分频繁,纪委有什么行动,第一时间他就讲出去。汤永康一开始为什么顽固,还不是他安排内线给汤康康壮胆。”
“这事你也知道?”朱天运着实吃了一惊,这个刘大状,真还不是粗心人啊。其实省纪委审查汤永康,是有一些戏剧xing变化的,这变化跟两个人有关,一是肖庆和,另一个就是叶眉。汤永康最后彻底放弃空想,变本加厉将省里那么多人供出来,实际是中了叶眉的反间计。不过这点叶眉自己并没意识到,所有工作都是朱天运暗中做的,包括叶眉跟汤永康说的话,也是朱天运教给她的。当时朱天运已经意识到问题出在了哪,将叶眉叫来,告诉过叶眉三句话。第一,让叶眉跟汤永康讲,汤老板,你最好啥也别说,这样,就没人敢把你怎么样,更没人敢把他们怎么样,不过你这辈子别想出去了,熬也要把你熬死在里面。牺牲你一个人的自由,换来大家的安全,你汤老板也算值。第二句,是让叶眉跟汤永康讲,别以为你的主子会罩着你,人家巴不得你早点完蛋呢。你以为你是谁,充其量不过是一服务生,跑堂的,捞钱工具,还真把自己当人物了。第三句更恶毒,也是最后说的,见汤永康还是不开口,朱天运让叶眉告诉汤永康,他主子想逃了,彻底逃开海东,到更重要的位置上去。“他一走,你就彻底成了替罪羊,所有罪过你都得背上,不,还有你姐,她还能回来吗,永远不能,你们姐弟就这样远山远水地隔着吧,一辈子也休想见一面。她就是被人做了,你连烧张纸钱的机会都没。”
其实真正起作用的,是这个“做”字。叶眉年轻,掂不清这个字的份量。朱天运也没刻意跟她qiáng调,不能qiáng调,一qiáng调,叶眉这出戏就演得不bī真。
其实gān什么事,都少不了戏,人生不过一场戏,大戏小戏,正戏反戏,就构成纷繁剥杂的人生了。
现在,朱天运的注意力又集中到这个“做”字上,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失踪这两位,怕是离这个字有点近。这种感觉他一直没敢跟别人说,但很qiáng烈,因为他太了解藏在幕后的对手了。有人为了把自己洗gān净,关键时候是不择手段的。官场上越凶险的人,往往坐得越稳,因为他们能下得了手!
刘大状黯然一笑,说了句让朱天运心里发冷的话:“朱书记,您就别寒碜我了,抓紧采取措施吧,这盘棋要是下输,我刘大状往后怕连走的路都没。还有,我也担心您的安全啊。上次车祸……”
正说着话,小院里响起脚步声,安克俭来了,进门就说:“查到了,这伙王八蛋,果然是他们串通的。”
“谁?”屋里几个人近乎同时发出了声。安克俭扫了一眼,见没外人,喘口气道:“孟怀安是安意林叫走的,失踪前一小时,安意林给孟主任打过电话,老孟是坐柳市长的车走的。”
“真有这事?”轮到朱天运震惊了。
“是,我们单位有人看到过柳市长的车,就停在大门口不远处。”安克俭十分肯定地说。
朱天运心里陡然一紧,安意林叫走孟怀安,难道?思虑片刻,朱天运果断做出一个决定。
“马上对安意林采取措施,不管遇到什么阻力,都要给我把人带来!”
刘大状有片刻楞怔,转眼,就明白过来,十分利落地说了声是,脚步紧促地往外走了。
半小时后,朱天运回到楼上办公室。现在他不能呆在小二楼了,他要出现在众人视野里。一场针锋相对的斗争即将开始,他必须从幕后走向前台。刚进办公室,秘书孙晓伟就汇报,刘大状打过电话了,安意林已被控制。朱天运面无表qíng地嗯了一声,坐下,等下一幕的出现。
柳长锋气急败坏走进朱天运办公室时,朱天运正闷声看一份文件。十分钟前他跟北京通了一次电话,是北京打来的,接起时他就预感不好,听完果然震惊。qíng势发生大逆转,很有可能,海东要出现预想不到的结局了。电话里说,铭森书记北京挨了批,好像还牵扯到什么问题。派往海东的林光渠林组长也挨了批评,具体原因没说,只道是可能回不了海东。对方提醒朱天运,最近稳当点,别太激进。
“很多事说不清啊,看似一边倒时,风向突然大逆转。最近是有些不正常,我怕你掌握不好分寸,一头栽进去,所以提个醒。”对方很是婉转地说。朱天运想多问,又不敢,这个时候,多问半句都会犯错误,只好压抑着自己道:“好的,多谢领导,我尽量不犯错误。”
可是能不犯吗?
一双脚已经踩进雷区了,再退,哪有机会,谁给他这样的机会?再说自己也不是退的人,不管不顾了,也顾不过来,只能一头扎进去,哪怕是地狱,也得去闯。
正瞎想着,柳长锋闯进来了。柳长锋定然是吃了啥定心丸,态度一改往日,进门就用声讨的语气:“朱书记,这样做不妥吧,凭什么带走我的秘书?”
朱天运慢悠悠地抬起目光,见柳长锋后面还跟着别人,政府那边的秘书长、副秘书长、反贪局副局长,还有安意林老婆崔宪。柳长锋话刚说完,崔宪就扑上来,想要扑住朱天运。唐国枢眼疾手快,抢先一步护住了朱天运。朱天运冷扫一眼:“这是做什么,示威还是上门讨伐?”
“不敢!”柳长锋也不示弱,“我就是来问问,安子何罪之有,凭什么要把他带走?”
“这话你要问纪委去。”朱天运道。
“我问过,没人给我一个合理的答复,都说是你天运同志安排的。”
崔宪抢话道:“我老公犯了什么罪,你们凭什么抓人?海州是不是共产党的天下,凭什么你一手遮天?”
朱天运没理崔宪,长期的工作经验告诉他,这个时候理崔宪,是下下策。他抓起电话,直接打给纪委书记赵朴,要赵朴马上过来。十分钟后,赵朴满头大汗来了。朱天运劈头就问:“怎么回事,能给柳市长讲清楚吗?”
赵朴看看朱天运,再看看柳长锋,吞吞吐吐道:“是说安大秘书吧,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大状书记安排的。”
朱天运哭笑不得,天下哪有这样的纪委书记,看来,他对赵朴所有的希望都是空的,他就不该对此人抱什么希望!就在他沮丧地想摇头时,柳长锋再次发难:“刘大状,太滑稽了吧?天运同志,我们都是党的gān部,凡事都得坚持原则吧?就算是刘大状带走我秘书,凭哪条,什么会议研究决定的,是依法决定还是仅凭个别人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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