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阿哈尔古丽犹豫,吴一鹏又说:“再者,我哪来忍心丢下你。”
这话尽管很苍白,阿哈尔古丽还是被感动,这些日子,阿哈尔古丽的身心真是受到莫大伤害,居然变得听不成好话。“好吧,我就相信你一次。”她心里道。
接下来的路上,他们遇到了难题,不是迷失方向,有了驼五爷那个小罗盘,他们是不会迷失方向的。问题是方向在哪,他们该往哪里去?潜回营地?就他们两个人,潜回去等于是送死,不到营地又能往哪去?阿哈尔古丽长长地叹口气,开始想念“宝贝”,要是“宝贝”突然出现,问题就好解决了,至少,它可以告诉她,黑衣人现在的方向。
“走吧,别等了,‘宝贝’让你阿大害死了。”
“你说什么?!”阿哈尔古丽惊得,愣在那儿动不了步子。
吴一鹏这才将铁木尔大叔掐死铁嘴的事说了出来。
“不可能!”阿哈尔古丽尖叫道。
吴一鹏并不反驳,他像个受了委屈而又没处诉说的人,样子带几分可怜,见阿哈尔古丽陷在震惊中,自个抬起步子,往前走。
吴一鹏要去的方向,跟营地正好相反,阿哈尔古丽赶上来,咆哮道:“你要去哪,往那边走出了沙漠!”
“难道你还想留在这?”吴一鹏转身,盯住阿哈尔古丽。
“不,我不能出沙漠,‘圣母’”阿依汗不会饶恕的。”
“忽儿是‘圣母’,忽儿是黑衣人,你念着他们,他们呢?还是听我的话,先出了沙漠再说。”
“不!”阿哈尔古丽险些扑上来,掐住吴一鹏脖子,幸亏这时候头顶掠过一只鹰,尽管是深夜,阿哈尔古丽还是第一时间看见了鹰。
她发出一声哨,等了片刻,鹰并没一个俯冲,落她肩上。她又发了一声,这次是长哨,意思是让鹰立刻落下来。可惜,那只鹰打了几个旋儿,斜刺里一个猛冲,掠走了。阿哈尔古丽更为震惊,难道自己看错了,它不是“东突之鹰”?
秀才吴一鹏无动于衷,似乎对眼前的事儿没一点反应。
阿哈尔古丽不甘心,将嘴唇捏起来,变成一支长哨,冲鹰飞走的方向,连续chuī了几下。这一次奇迹出现了,那只飞走的鹰突然折翅回来,一个猛扑,斜斜地落在阿哈尔古丽肩上。
鹰俯冲的声音十分可怕,仿佛带着千钧之力,吴一鹏一个趔趄,跌倒在地。阿哈尔古丽发出一层黑暗的笑,手捋着鹰的翅膀,眼里浮出一层希望。
后来,吴一鹏不安地道:“会不会搞错呀,那鹰,可靠么?”阿哈尔古丽冷冷一笑,没理吴一鹏,继续往北走。他们要去的地儿,离营地有五公里,是一座叫跑泉的老寨子。跑泉的主人,曾是东突一名功名显赫的领袖,可惜清末年间,让官兵给杀了。那座老寨子尽管早成废墟,东突人心中,它却永远矗立在沙漠上。阿哈尔古丽感激那只鹰,是它告诉她汇合的地点,一想“圣母”阿依汗和黑衣人都在那儿等她,心里,止不住就dàng漾成一片。
阿哈尔古丽越走越快,步子几乎像飞,吴一鹏气喘吁吁,累得满身是汗。走着走着,他突然惨叫一声,等阿哈尔古丽掉头到他跟前,他的脚脖子已红肿一片,踩不到地上了。
“起来,走!”阿哈尔古丽命令道。
“疼,疼啊。”吴一鹏抱着脚,几乎要哭。
“没用的东西!”一跟黑衣人联系上,秀才的作用就不十分大了,阿哈尔古丽对他,就有几分讨嫌,恨不得一刀结果了他,自个快快地往“圣母”怀里去。转念一想,留着他还有用,必要的时候,可以拿他跟罗正雄讲条件。这么想着,她一把拽起吴一鹏,也不管他叫得多惨,连推带搡bī迫着他赶路。
虽是这样,他们到达跑泉时还是慢了,枪声已在沙漠中响成一片。阿哈尔古丽惊讶地望住吴一鹏:“怎么别处会有枪响?”
吴一鹏脸色顿变:“是你的鹰,是你的鹰领错了地儿。”
阿哈尔古丽刚要喊一句不可能,跑泉里突然亮起火把,只见寨子四周,已被牢牢包围起来。借着火光,阿哈尔古丽清楚地望见,杜丽丽手握着枪,站在离她最近处。而那只可恶的鹰,居然乖乖儿蹲在侦察兵小林的肩上。
阿哈尔古丽往后倒缩几步,她的脑子一时有点反应不过,等意识到上了鹰的当时,突地掏出匕首,一把掐住了吴一鹏脖子。“说,是不是你gān的?”
这个时候,不用吴一鹏承认,阿哈尔古丽也应该很清楚,她上当了。先是上吴一鹏的当,接着又上鹰的当。吴一鹏背叛她她好理解,那只“东突之鹰”却令他无法转过弯儿。怔惑间,就听侦察兵小林喊话:“乌jī,乖乖投降吧,别想着还有活路。”
阿哈尔古丽嘴里已渗出血,牙齿咬烂了嘴唇,可见这时她胸腔里燃着多大的恨。
杜丽丽端着枪,一步步朝她bī近。
“别过来,我会一刀杀了他!”
“杀了他?你以为他还是我们的人?”杜丽丽将计就计。
“杜丽丽,你不能这样,说好我把她引来,剩下的都是你们的事。”吴一鹏到底沉不住气,关键时候,还是把这出戏给穿了帮。
“果然是这样!你个骗子,无赖,流氓——”骂声中,阿哈尔古丽的刀已毫不犹豫地划过吴一鹏的脖子,这个动作太令人震惊,也太出人意料。经验不足的杜丽丽根本没想到阿哈尔古丽会疯狂到这地步,一点周旋的时间都不留给她。秀才吴一鹏更是震惊,他还在考虑如何跟阿哈尔古丽辩解,就听哧一声,很清晰,一道冰凉的口子打脖子里划开,他感觉有黏黏的东西流出来,挣扎出手摸了下,感觉是血,自己的血。他惊了!
“你……你……你真的会杀我?”
阿哈尔古丽bào出一片狂笑,不亏是jīng灵,这个时候她还能笑出来。“退后,全给我退后,不然,我一刀要掉他的命。”
杜丽丽傻眼了,qíng势完全出乎她的预料,她将这个任务争到手,原是想借此好好戏弄一下阿哈尔古丽,让她明白,“jīng灵”并不是万能的。“想跟我争男人,没那么容易。”当时她还说过这样的话。谁知,凶狠的阿哈尔古丽,竟给她来这一手。
“放开他,有话好好说。”
“放开?你想的美,像他这种东西,死一百个也不可惜。”说着,她的刀又换了个地方,借着火光,杜丽丽惊恐地看见,随着阿哈尔古丽的手腕轻动,秀才吴一鹏的左耳正在一点点往下掉。吴一鹏疼得像láng一样长嗥,他现在是多么后悔啊,早知这个下场,说啥也不会答应师长刘振海。什么将功折罪,什么当诱耳,全他妈骗人的,他让刘振海害了,让罗正雄害了,他的耳朵,他的脖子,他的命……
局面僵持着,谁也不敢轻举妄动。远处的枪声越来越紧,越来越激烈,这边,却是死一般的寂。趁侦察兵小林发怔的空,阿哈尔古丽猛地出手,就见两玫钢针划过黑夜,箭一般飞向“东突之鹰”。对付叛徒,不论是人还是畜,东突人就一个办法,让他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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