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一抬头,傻眼了。明明看见司徒碧兰是僵在雪中的,她们翻过沙梁子的时候,她还偷着朝后扫了一眼,司徒碧兰就像被男人抛弃了一样可怜无助地站在雪中,怎么,她会跟政委于海站在她面前?
“到了?”政委于海问。
杜丽丽没回答,杏眼怒睁,bī视住司徒碧兰。可恶的司徒碧兰,不但抄近道提前到达,怀里,竟又抱着那只兔子!
“把兔子放回去!”杜丽丽有点失态,这简直就是对她的侮rǔ,今天若要不争出个高低,这班长,不当了!
“把兔子放回去,听见没!”
“你激动什么,是我让她抓的。”政委于海还在等杜丽丽向他敬礼报告。
“我不管,她要不把兔子放回去,今天没完!”杜丽丽接近疯狂了,于海一而再再而三帮司徒碧兰说话,让她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
“我就不放回去,气死你。”司徒碧兰火上浇油,她也是成心想激怒杜丽丽,好让她在政委面前失态。
还没等政委于海看清,杜丽丽一个猛扑,原本是想夺过兔子的,不料司徒碧兰早就防着这一手,见她果真上当,佯装一摔,倒了下去,身子着地的空,没忘脚下暗一使劲,将杜丽丽送过了自个头顶。杜丽丽哪能料到司徒碧兰会来这一手,一个狗吃屎,重重栽地,嘴里满满啃了一嘴雪。
司徒碧兰起身,笑着挖苦道:“就这点本事,还想偷袭人?”杜丽丽此刻已红了眼,如果就此服输,在特二团,她就别想有出头之日。她吐掉雪,趁司徒碧兰得意的空,一个恶虎掏心。司徒碧兰这次大意了,被杜丽丽扑了个正着,怀里的兔子摔出老远,感觉胸口那儿发出一阵闷疼。不过毕竟是练过摔跤的,没等杜丽丽来第二下,右腿已扫出来,同时身子一跃,双掌已狠狠地朝杜丽丽双肩劈去。
如果不是政委于海,杜丽丽是逃不掉那一劈的。司徒碧兰这一招叫“童子劈柴”,她能从飞奔的马上跃下,双掌同时用力,砍断碗口粗的树gān。这招是她二姐夫教的,练了不下五年,不过很少用,今儿也是气急了,如果不是政委于海抢先一步接住此招,后果真是不敢想。
于海一个趔趄,倒地上,两条胳膊像是挨了铁棍,生生的痛。尽管如此,他还是咬着牙,冲司徒碧兰笑了。他是打心底里欣赏她,特二团需要的,正是这样身怀绝技的人。
杜丽丽白了脸,从政委于海脸上,她看出那一劈的力量。狠啊,她抽了口冷气。
“好了,我看你们也闹够了,今天的事,我不追究谁对谁错,但,下次如果闹不团结,小心我把你们两个都关禁闭。”说完,拐着腿,咧着牙,找地方缓劲儿去了。
女兵们一听政委放过了司徒碧兰,哗地围上来,又是喊又是闹,直把雪野闹得欢腾起来。
27
农历十一月初九,是张双羊的哥哥英勇牺牲的日子,早在一周前,张双羊就向团部提出,要在这一天去为哥哥扫墓。团部答应了她的请求,并按排张笑天带队,带上新兵代表,让他们也接受一次教育。因为雪厚,车子不能前行,只能由驼五爷用驼队送她们去。出发时,不愉快又发生了。
本来去的人中没有杜丽丽,征求过她的意见,她不去,谁知驼队临出发时,她又嚷着要去。张笑天这次没客气,批评道:“你太自由主义了吧,这事不是闹家家,守点纪律好不好?”
“我就去,兴你去就不兴我去?”杜丽丽完全不在乎的样子,其实她是跟张双羊较劲,眼见着张双羊跟张笑天一天比一天热乎,她心里不舒服。
“不行,我不同意。”张笑天很坚决,他已经多次批评过杜丽丽,让她少点个人主义,多点集体主义,可她就是不听,弄得两个人最近关系很紧张。
“不行我找团长去。”说着,杜丽丽就往罗正雄的房间走,张笑天没理她,吆喝着骆驼出发了。没想罗正雄答应了杜丽丽的请求,他也是没多想,扫墓嘛,只要大家有这份热qíng,能去尽量去,况且杜丽丽这种心高气傲的人,更应该接受教育。谁知等杜丽丽赶上来,张双羊又不乐意了,噘着嘴道:“她要去,我不去了。”其他女兵一听张双羊的话,也闹起了意见,总之,就是不欢迎杜丽丽。
罗正雄一开始没明白杜丽丽的真实用意,等弄清她是成心挑起矛盾时,再也不能容忍。“太过分了,先回宿舍,写份检查,晚上开会深刻检讨。”接着,他又转向张笑天,“你也别去了,让一营长去,我看你也该好好检讨检讨,乱七八糟,尽搞的什么事。”
对杜丽丽,罗正雄一直是网开一面的,好多次,他都忍着没发脾气,这决不是因为她曾是首长看中的人,关键,罗正雄有点欣赏她的个xing,一个人如果没有个xing,是不能成长为一个优秀战士的,当兵如此,gān任何事也是如此,个xing往往是人成功的动因。但,个xing一旦超出底限,那就成了坏脾气,必须得改。罗正雄是想多给她几次改正的机会,没想,她竟得寸进尺,越来越不像话。还有张笑天,罗正雄也是一肚子气,典型的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坏毛病,本来以为他跟杜丽丽的关系要明确了,谁知又跟张双羊闹得热火。罗正雄真是搞不清他脑子里咋想,难道非要惹出什么事儿来才开心?
这天的杜丽丽跟张笑天是让罗正雄震住了,但是天黑后扫墓者带来的消息,却让他陷入了深深的震撼中。
消息是张双羊告诉他的,扫墓一回来,张双羊顾不上回自己的宿舍,慌慌张张跑到他那儿:“不好了团长,万月姐姐出事了。”
“什么事?”罗正雄正在看张笑天写的检查,头也没抬便问。
“他们说……他们说……”
“说什么,讲啊!”见张双羊吞吐,他才意识到问题有可能严重。果然,等张双羊讲出来,罗正雄的脸上,就不只是震惊了。
“他们说,万月姐姐是特务,正在隔离审查。”
“特务?”罗正雄怔在了那。半晌,他吼出一句,“去,给我把于海叫来!”
几乎是在瞬间,罗正雄就断定,他上了当,大当。这当是师部上给他的,双簧,帮师部演这戏的,是于海。
万月住院后,罗正雄曾几次去看她,每次,都让警卫挡了回来。警卫的话很客气:“罗团长,师部说了,万月同志是特二团的骨gān,红海子测量中的功臣,她的病,由我们照料,你就不必cao心了。”一开始,罗正雄没多想,认为这是师部跟他讲客气,给他面子。后来觉得不对劲,就冲警卫发了火:“我看看我的战士,有什么cao心不cao心的,让开,不然我就告状去。”
“不行,罗团长,师部有令,任何人不得进入重病区。”
“重病区?她不是发烧么,怎么会进了重病区。”
“这我不知道,你来的是重病区,如果有疑问,你可以去找师部。”
罗正雄真就找过师部,师长刘振海笑着说:“怎么,病人jiāo给我们,你还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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