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东子也楞了楞:“……后悔,唉,也不后悔,要是我把他钱拿了,他女儿的病没法治,我那得造多大的孽,造孽是要遭报应的,我不后悔可不是为他女儿啊,我是怕自己造孽遭报应。”二东子这人真奇怪,别人都拼命证明自己的是好人,可是二东子总是拼命证明自己是坏人。
“那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儿你怎么办?”
“cao!不可能再遇到了。”
“我就问你遇到了怎么办,是还还是不还。”
“……还!”
“好!”刘海柱重重拍了一下二东子的肩膀:“出去以后,我请你吃狗ròu!”
“真的?”
“……真的!”刘海柱一激动把自己那只不知道是否还在人世的狗给答应出去了。虽然还没想好自己那只大huáng狗要是被郝土匪吃了咋办,但是先把牛chuī好了。
“那好,就等你的狗ròu了!”
二东子和刘海柱击了下掌。
刘海柱又说了一句,让二东子懵了。
刘海柱恬着脸说:“我进来之前的确是有条狗,但是可能是已经被我朋友吃了。这样吧,要是被我朋友吃了,你就再去偷一只。”刘海柱说完,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
“啊?我偷?!”
“是啊,你不是能偷吗?”
“……我……”
“哎呀,对了,你会杀狗吗?我那只大huáng狗勒了好几天了都没勒死,你把狗偷来然后勒死,然后咱们吃。”
“我cao,我去偷然后我杀,到底是你请我吃狗ròu还是我请你吃狗ròu?”
“当然是我请啊,狗ròu在我家里炖!”
“我cao!?”
“是啊!对了,你家有酒吗?你把狗偷来杀了来我家时顺便再带点酒。”
“哎呀我cao……”二东子快被刘海柱整疯了。
“我都给你想好了,我有个朋友叫郝土匪,他家有只大黑狗,哎呀,那狗特别肥,比我那个huáng狗肥多了,到时候你就偷那只……”
“cao!”二东子捂着耳朵,不听刘海柱说话了。
刘海柱一脸无辜的看着二东子,他的确无辜,他的确想请二东子吃狗ròu。
刘海柱这次进来还真没白来,见识了卢松又认识了二东子。不过,认识这二位只是个开始,并不是结局。真正对刘海柱日后产生影响的是另一位。卢松和二东子都给刘海柱留下了不错的印象,可是这位却让刘海柱真真正正走向了江湖。
且说卢松走了以后,刘海柱本应睡头铺。那个年代很少有经济犯、贪污犯之类的,进拘留所的多是一些在街头打架斗殴的,刘海柱虽然在当时并不是顶级江湖大哥,但也是小有名气的混子。但刘海柱这人不爱出风头,卢松走了他也老老实实的睡在自己的铺位上,毕竟这是拘留所不是看守所,一共也就是那么几天的时间,睡了头铺也没什么意义。反正,刘海柱睡在哪儿,也没人敢惹他。
在刘海柱十五天拘留的最后一夜,看守所里来了一位彪形大汉。本来来个彪形大汉没什么可说的,但是彪形大汉在八十年代初的中国却不常见,因为那个年代的人普遍偏瘦,各个都营养不良的样儿,忽然出来一个浑身肌ròu疙瘩的人,的确是有些扎眼。
这人不但长的扎眼,做出的事儿更扎眼。
这彪形大汉一进屋,做的第一件事儿不是跟大家打招唿,而是直接走到头铺,三下五除二把头铺的被褥扯到了地上,然后一抬手,扔上去了一chuáng新被子,自己脱了鞋就躺了上去。
见过嚣张的,但没见过这么嚣张的。这些拘留所的常客们,随便哪一个不敢带刀子在街上扎人?这人是谁?怎么敢在这里这么嚣张?
一屋子人,没一个人说话。也许并不是不敢说话,更多的觉得惊诧。大家都把目光转向了本来应该睡在头铺的张老六,看张老六作何反应。这张老六虽然不是东霸天那样的江湖大哥,但毕竟也是一号人物。这彪形大汉这么做,是在是太折张老六面子了。
哪知道张老六一脸堆笑的朝那彪形大汉走了过去:“大哥啊,这被子是我的,你招唿一声我就搬走了呗,你gān啥扔地上啊!”
“是小六子啊。哎,小六子啊,给大家唱个曲儿吧!”这彪形大汉眯着眼睛,头都不抬,懒洋洋的躺在铺上。
“唱什么呢?”这张老六还真听话,还真要唱。
“恩,《打金枝》吧!”这彪形大汉看来不怎么文艺,但挺曲艺,喜欢听曲。
“浩然大哥,这个我唱不太好。”张老六面露难色。
“唱不好也得唱,我爱听。”
听到这里,大家都明白为什么这个彪形大汉为什么这么嚣张、这么不受规矩了。
啥叫规矩?规矩就是由qiáng者制订,然后由弱者遵守的行为规范。因为他是张浩然,所以他有权力不守规矩并制订规矩。
第十节、商业计划
这哪儿是个拘留所啊,这分明是个武林大会。走了个卢松,进来了个刘海柱,刘海柱刚要放出去,张浩然又进来了。而且,这里面还有个二东子。
正在和二东子聊天的刘海柱,斜着眼睛看着张浩然和张老六。张老六的曲儿唱得的确不怎么样儿,一句也不在调上,可是张浩然却摇头晃脑的听的挺认真。看来这张浩然是个伪曲艺青年,根本没有任何艺术鉴赏力,还不如刘海柱呢。
刘海柱哼了一声,他看不惯张浩然的跋扈,更看不惯张老六的谄媚。要是让刘海柱在张浩然和张老六之间选择一个揍一顿的话,那么刘海柱肯定选择的是揍张老六。就好比当年在东北,对中国人下手最狠的不是小日本,是朝鲜来的二狗子。让张老六这样的人有机会狗仗人势,他得比张浩然还过分。用二东子的话来说就是:我最恨狗腿子了。
二东子又把耳朵捂上了,呲牙咧嘴的看着刘海柱。
刘海柱乐:这小子怎么跟个娘们儿似的,动不动就捂耳朵。
张老六那破锣似的嗓子终于停止了gān嚎,整个号子的人都松了口气,各个都偷偷的擦了把汗。
“这就完了?”躺在铺上的张浩然眯着眼睛看着张老六。
“完了。”张老六也知道自己唱的不好,讪笑。
“那再唱个别的吧,我记得你会唱那叫什么来着?对,《白蛇传》!”
那个年代没什么文艺活动,流行歌曲更是几乎没有,流氓们都喜欢小曲儿。
“啊?还唱啊!?”张老六自己也唱累了。
“唱啊!我就喜欢听你唱。”
“那好吧!”
张老六又摇头晃脑的开始唱了。大家刚才的汗还没落呢,新的汗又出来了。
“调子起低了,高一点儿”张浩然还能听出调子高低,不断的指导张老六。“再高一点!”,“哎,对了!”,“cao,现在又高了,小六子,你这唱功怎么退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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