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刘海柱手足无措的接受整个车厢目光的洗礼时,洗手间门“霍”的开了,从里面冲出来一个身高约170cm,体重约150斤的戴着蓝色头巾子的40多岁老娘们儿。
这老娘们儿冲出来的气势有如猛虎下山,把刘海住震慑得不由自主的倒退了两步,倚在了洗手间对面的车厢上。刘海柱定睛一看,这老娘们儿双手还提着裤子。
“臭流氓!!看我上厕所!!!”
“我……我没看见。”刘海柱说话的时候有点颤抖,还有点结巴。
“警察!警察!这流氓偷看我上厕所!!!”这老娘们儿的嗓门一làng高过一làng。
“……”刘海柱有点儿惊惶失措,他真怕这老娘们儿把警察找来,虽然他因为打架进过无数次看守所,但是要是因为偷看老娘们儿上厕所被抓进去,那他不可能再风生水起的混下去了,面对那些兄弟,他qíng何以堪!
“你虎啊你!连门都不敲就推门!!”
“……那你为什么不cha门呢?”刘海柱终于吭吭哧哧的为自己辩解了一句。
“你在家上厕所cha门啊!!警察,警察!他偷看我上厕所!!”女人吵架就这样,根本不讲理。
“我没看!要看我也不看你啊。”刘海柱忍不柱反驳了一句。
“你说啥?!你他妈的说啥?!看我上厕所你还有理了!!臭流氓你要看谁去?!”
这老娘们儿彻底被刘海柱嘟囔的这句“要看我也不看你”激怒了,伸手拽柱了刘海柱的军大衣领子,另一只手提着裤子。看样子,是要动手火拼了。
刚才整个车厢的人还坐着看热闹呢,现在,大家都站起来看热闹了。
刘海柱那半分钟前还冻得僵硬的脸,现在热得都烫手了。他当然不是因为这老娘们儿要跟他近身ròu搏所以冲动了然后发烫的,他这是臊的,真臊,他这辈子就没这么臊过。刘海柱无助的左顾右盼,他看见刚才和他坐在一起的那个绿头巾子老娘们儿和红头巾子小媳妇都在看着他笑。她们越笑,刘海柱就越臊。
“城里的厕所里的墙上都是你这样的人挖的dòng,我在城里就被偷看过!警察,警察,抓流氓!”
“……”刘海柱不敢再说什么了,他怕这老娘们儿真伸手挠他,如果他被这老娘们儿挠了那肯定不能还手,只能挨着。
还好这时乘警走过来解围了。问清楚了qíng况以后。乘警说了两句话,还算通qíng达理。
“这位女同志,你把手放开。以后在火车里上厕所记得cha门。”
“还有你啊,以后记得敲敲门。敲了门不就没这事儿了么。”
“是啊,是啊。”刘海柱忙不迭的陪笑。
“臭流氓!!”提着裤子的老娘们儿又瞪了刘海柱一眼。
刘海柱长舒了一口气,低着头在众人的瞩目中灰溜溜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刚才还聊得热火朝天三个人,都不说话了。粉头巾子大婶假装目视车窗外,绿头巾子小媳妇在偷笑,黑镜框知识分子则投来同qíng的目光。刘海柱也纳闷儿为什么那个老娘们儿对自己那么凶悍,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要是刘海柱晚生三十年他或许还能找到类似于“我是金牛座的,那老娘们儿是狮子座的,我和她星座犯冲”之类的解释,但那是在1982年,没人懂这个,那时候中国连土算命先生都消灭光了,更别提洋算命先生了。
时间过得真慢,刘海柱如坐针毡,依然一言不发,依然很酷。但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刘海柱这是尴尬的酷,额头上冒着冷汗的酷,是外酷而不是内酷。这几分钟过得真不容易,终于到了段家屯,刘海柱抓起铁伞灰溜溜低着头起身,他用余光一扫,看见了那个系着蓝头巾子的狮子座老娘们儿正在他怒目而视。
唉,为什么这个老娘们儿是和金牛座相克的狮子座的而不是和金牛座很配的摩羯座或者处女座的呢?如果是,那么,刘海柱可能就不会丢这么大的人。
终于,刘海柱手里攥着铁伞下车了,因为段家屯的雪已经停了,没必要再打伞。雪地里刘海柱那串孤单的脚印指向了段家屯的供销社,因为,他听朋友说,那个偷车贼的家就在供销社的后面第一家。
是的,刘海柱不会写文章,他成不了郭敬明。但是他在这个雪天的huáng昏要用手里的这把铁伞在这个天空yīn郁低沉的北风怒号的东北农村的雪地上,写下他应该写下的诗篇,写下那纯爷们儿的诗篇。
无论他要面对的偷车贼是狮子座的还是处女座的,这诗,都得写。
因为,他是金牛座的。
男儿何不带吴钩!
第二节、手持菜刀砍电线
据说刘海柱走得那是相当的快,可能是被刚才火车上那狮子座老娘们儿气的。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手持菜刀砍电线,一路火花带闪电”,那气势刚刚地,特汹涌,特磅礴,特澎湃,特激扬。尽管刘海柱手中拿铁伞的尖划到地上以后没冒出啥火星子、火点子,但是刘海柱心中那火苗子可是腾腾的直冒。
这个80年代初山海关外的小镇的雪日的huáng昏没几个人出来溜达,那能末到脚脖子的积雪中,就刘海柱一个人的脚印。这串孤单单的脚印,径直指向了镇供销社后面的第一家。
这家院子还真不小,房子是典型的中国八十年代东北民居,完全是土坯结构,连块砖都没有。当年,建这样的房子基本不用花啥钱,哥儿几个坨些坯再找几根大木材半个月就盖成了。通常东北农村外面都挂着些大辣椒、豆角丝、玉米之类的东西,可这家居然没有,一看就不是过日子人家。但这家院里居然放着三台自行车,而且院子里厢房边上的牲口圈里,还拴着一头骡子和一头毛驴。那年头,家里有一头毛驴子已经是富裕的象征了,可这家居然有两头大牲口。这在农村,绝对算是大户了。
“有人在家吗?”刘海柱喊。
“谁呀?”几声狗叫后,棉门帘子拉开了,出来了一个身穿蓝色人民服的彪形大汉。
“我是来找车子的。”这家院子不小,刘海柱和他至少距离有20米,天已经擦黑了,相互间都看不清楚,俩人得扯着嗓门喊。
“来我家找啥车子啊,cao!”
这彪形大汉一嗓子吼完,家里那棉门帘子又拉开了,出来个瘦高个。刘海柱听见了他俩在那嘀咕:“二哥咋了?”
“他说他来找车子的。”
刘海柱没那么好的耐xing,他已经压抑了半个下午了:“你说话gān净点儿,我是来找车子的。”
“哎呀我cao?”这彪形大汉这句“哎呀我cao?”是疑问句的发音,可能是他想不到有人单枪匹马的来找车子,更想不到来找车子这人还挺横。
“我朋友车子丢了,我看你们院里有没有!”刘海柱扯着嗓门喊。
“cao,来我家找啥几吧车子!”瘦高个说话了。
“cao,你心里没鬼就让我进去!”刘海柱一看院里那三台二八式永久大卡,就知道自己找对地方了。那年头,在农村的什么样儿的人家能有三台自行车,根本不可能。
52书库推荐浏览: 孔二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