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水之城_许开祯【完结】(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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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uáng丫儿决计探个究竟。

  车光辉气得跳脚。为电脑的事,他不知跟着讨了多少气。当初儿子老跑网吧,有时透夜不回来,刘素珍唠唠叨叨,骂他:“不就一个电脑,买给他啊,让他往死里玩。”车光辉也觉得该给儿子买,儿子学习不好,说不定能在电脑上弄出点名堂。可不出半年,娘俩就为电脑的事吵得不可开jiāo。刘素珍骂儿子,整天钻电脑里,尽看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儿子不依,嚷:“电脑是爸买给我的,我看啥,不用你管。”刘素珍气得不行,趁儿子不在家,竟把电脑给卖了!儿子跟她几个月不说一句话,一有空就往网吧钻,抽烟、喝酒都是那时学会的,还大着胆把一些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穿着花里胡哨衣服的男男女女往家带。

  哪个家长不担心儿女?电脑又抱来了,联想新产品,一万六千块。他开导老婆:“你就别再瞎费心了,只要他不出去惹事,爱咋玩咋玩去。”刘素珍恨恨地:“亏你还能说出口,你去瞅瞅,他看的啥?”又道,“唉,这小杂种,我脸红的说不出口……”

  “去,把前子叫来!”车光辉对丫儿说。

  huáng丫儿哪敢怠慢,也不想慢,忙去叫车前子。见她进来,车前子先是扮个鬼脸,唬她:“敢告我黑状,看我怎么收拾你。”huáng丫儿吐吐舌头,也扮个鬼脸出来。车前子抡起拳头,想揍她。huáng丫儿凑过去说:“揍呀,揍,揍,就揍这。”她指着自己的脸说。没想车前子猛在她脸上嘬了一口,这可把她吓坏了,傻傻地看着车前子,又急又臊地说:“你……你……”

  车前子毫不在乎,慢条斯理地穿好衣服,说:“走吧,陪我挨骂去。”huáng丫儿脸还红着,小胸脯跳得厉害,手忍不住摸了摸刚才被嘬过的地方:“你坏!”又道,“叔正生气着哩,可千万别顶嘴。”

  车前子像是没听到,大义凛然走了出来。

  huáng丫儿的担心纯属多余,车前子一走出来,便老实得像只小绵羊,乖乖站车光辉面前,等着挨训。

  “头抬起来!”车光辉一看他又装,气大了,“装啥装,有本事你把这个家砸了。”

  huáng丫儿在边上使劲递眼色,车前子偷望一眼,她的样子逗乐了他,车前子没忍住,扑哧就笑出声了。

  见儿子这样,车光辉沮丧地跌坐在沙发上,他知道发火是没用的,一点用也没,遂败兴地道:“去跟你妈认个错。”

  车前子磨蹭半天,没动。

  车光辉摆摆手,也不bī儿子,叹气道:“好了,好了,砸了也好,免得你一天到晚尽看些破东西。”

  一听父亲提这事,车前子窘得,脸不知往哪放。看来,自己在这个家里没有秘密,自己做什么他们都知道,想着想着,忽把目光瞪在huáng丫儿脸上。huáng丫儿有几分紧张,站了一会,实在撑不住,跑了。

  “叛徒,原来是你在出卖!”车前子目光一直追着huáng丫儿,直到她消失。车光辉也被儿子的目光逗出心事,眼前浮出另一张影子。

  上午他得到消息,那个叫叶开的狗屁作家,怕是真不行了。消息是医院传染病科主任亲口告诉他的。

  18

  苏朋母亲来找huáng二丫的这天,老城里人huáng风恰巧没去广场。

  糖厂职工灰溜溜地离开铁路,令huáng风大为扫兴,无意间看到苏连泉和王chūn寿的丑恶嘴脸,huáng风更是感到人世间的无耻,心qíng因一些莫名其妙的事而越发沮丧,门都没心思出了。

  中午的太阳恶毒而刁钻,钻哪儿晒哪儿,空气污浊又沉闷,压抑得很。乱石河滩一施工,河阳城的上空便整日dàng着尘土味儿。huáng风躺竹椅上,双目微合,神思凝重。他没心思陪这个找上门的二吊子婆姨说话,却也没想躲着她。二吊子婆姨跟破鸟二丫的谈话中,他已得知苏朋那鸟让检察院起诉了,听口气像是躲不过这个坎。报应!huáng风心想这就是报应。

  苏朋母亲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叫耿兰花,huáng二丫跟儿子做夫妻的这些年,她一次也没登过儿子的门,也断然不允二丫这货上自个的门。因此她跟huáng二丫几乎没啥jiāo流,算得上是陌路人。可儿子现在进了看守所,耿兰花得想法子把他弄出来,打听到huáng二丫姐姐的公公是监狱长,她才厚着老脸来求二丫。

  “你是他的妻子,总不能睁眼看着不管吧?朋儿有了难,你不出钱倒也罢了,托个人说个话总能做到吧?”她说了一中午的好话,二丫还是不松口。

  “这阵知道我是谁了,你儿子跟我闹离婚时你在哪?总不至于连这个你都不知道吧?”huáng二丫听了一中午,也忍了一中午,这阵忍不住了。

  “他混账,他不是东西,可他终归是你男人呀。到了这地步,你不帮他谁帮?”

  “你说帮我就帮,我是你闺女还是你啥人?”

  “二丫,妈求求你了,妈过去错了,妈给你认错还不行吗?”

  “妈?亏你能说出口,不怕牙掉出来。”

  二丫恨恨摔了下杯子,她只顾自己喝,给耿兰花一口水都没倒。耿兰花抹把泪,哽咽着嗓子。

  耿兰花快要给二丫跪下了,眼泪珠子哗哗往下掉。

  二丫忽然想起那个名叫林倩倩的jī,指点迷津说:“你去找林倩倩,你儿子不是要跟她结婚吗,说不定她有好办法。”

  “呸,你还提她,那个扫帚星,臭婊子——”骂到这儿突然噤了声,原来她也这样骂过二丫,忙改口说,“找了——”

  她的声音弱下来,脸色惨白一片:“她早拿上钱跑了,唉,也怪那个愣头鬼,真名真姓都没弄清楚……”

  二丫猛一抬头,不敢相信地盯住耿兰花,半天后悲凉地叹口气,关我屁事哩。

  院里,huáng风早已不耐烦。他认为这个二吊子婆姨简直愚蠢透顶,明明是蹲大牢的事,还瞎抱指望,没好气地冲屋里喊:“说完了没,说完了忙正事去。”

  二丫从父亲口气里听出味道,眉一抖,笑脸儿一露,温和道:“我不会去求人,你还是回去吧,别瞎耽搁工夫了。”

  耿兰花差点让这不近人qíng的父女激怒,直想骂几句脏话,可儿子完全把她的筋骨伤没了,再也没得那骨气,忍着泪出来,消失在毒毒的太阳下。

  二丫的心被耿兰花打乱,没想这个女人会可怜到这地步,换上她,怕是打死也不会去求人。她跟出来,望着渐远渐逝的那个背影,心里漫过一阵疼痛。阳光粗硬地打在脸上,碎下来的全是冰凉,二丫能听到心哭泣的声音,一场夫妻就这样做到了头,说不出该哀还是该痛,脑子乱得像一锅粥,直想找个地方哭一场。

  正伤神时,三儿远远走过来,见了她,垂头丧气道:“烦死了,狗日的天爷,热得人活不成。”二丫收起心事,qiáng打jīng神问:“愁眉苦脸的,赔了还是输了?”

  三儿说:“扯淡,谁还有那心思,我姐不见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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