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外人知qíng,我不知道冯局长说的破坏到底在哪里。"王斌并不退让。
"那个陈点点——不是外人吗?" "她是肖天明同志的爱人!"王斌斩钉截铁。
"他们结婚了吗?!" "所以我们请求局长批准,让肖天明同志结婚!"王斌看着冯云山。
"好你个王斌?!"冯云山终于止不住火了,"你成心给我上眼药是不是?!谁让你们去找肖天明的?!谁让你们去找陈点点的?!——你的党xing原则哪里去了?!" "报告冯局长,是我的主意。"楚静说。
"你的问题——一会再说!本来我认为你是个原则xing很qiáng的女gān部,我批准你们结合是放心的!没想到你们串通好了一起瞎胡闹!"冯云山冷冷地说。
"我们可以结婚,为什么肖天明不可以?"王斌问。
"肖天明同志马上要执行派遣任务,这是第一;第二,陈点点qíng况摸底了吗?!"冯云山压抑心头的怒火,"我们都是党的qíng报gān部!结婚是有严格的政审条件和手续的!——这是你们想怎么做就可以怎么做的事qíng吗?!" "陈点点同志的qíng况,经得起任何组织部门的审查!"王斌毫不退让,"冯局长可以出示正式公函,进行相关调查。"冯云山冷冷看着他:"出了问题怎么办?!" "我负责。"王斌说。
"我也负责。"楚静跟着说。
冯云山长出一口气:"如果出了问题,开除你们的党籍公职都挽回不了这个损失!肖天明是肩负特殊使命的qíng报gān部!" "qíng报gān部,也是普通人。"王斌低声说。
冯云山被打了一下,沉默了。他的眼神瞬间变得苍老,犹如一只变得衰老的豹子,见过太多的血腥悲剧,心中隐藏的悲怆在某个时刻瞬间爆发了出来。但是锐利却从不曾消失,再老也是豹子。
王斌低下头,他太熟悉冯云山的每个眼神了。
"你们啊……"冯云山无奈地苦涩地笑了一下,"你们太年轻了,太年轻了……"他叹口气:"你说得没错,qíng报gān部也是普通人。我可以理解你,但是你们事先不请示我就擅自行动,我要严厉处分你们!"王斌和楚静都不说话。
冯云山举起右手食指疲惫地晃了晃:"陈点点的qíng况,我要摸底。今天晚上,我要在这个办公桌上看到她的详细qíng况报告。——不许外传,不许任何人知道。" "是。"王斌低声说。
"她父母同意吗?"冯云山问。
"她去找她爷爷奶奶了,希望通过二位老人做通她父母的工作。"楚静说。
"她结婚,找她爷爷奶奶gān什么?"冯云山觉得奇怪。
"她的爷爷奶奶,解放前曾经是北平地下党城工部gān部。"王斌说,"在刘仁同志领导下做过傅作义军队的和平起义工作,解放后调离qíng报口,在政府机关工作,都是局级gān部离休。我在内部资料上已经查到二老的名字,qíng况属实。"冯云山眼睛一亮,绝对是一丝欣慰的苦笑:"世界很大,也很小。你们去吧,如果qíng况确实属实,而且女方家长同意,我可以签字。" "在哪里登记呢?"楚静问。
"女方户口所在地吧,单位现在不能开公函,我个人以局长身份出个证明。先结婚登记,剩下的手续等肖天明回来补办。"冯云山想想说,"负责登记的同志你们要联系好,必须是五年以上党龄的老党员,政治上要绝对可靠才可以!明白?" "是。"王斌点头。
"除了女方的爷爷奶奶和父亲母亲,我代表肖天明这边,你们两个可以出席。"冯云山说,"地点我来安排,你们不要出去说。" "雷鹏可以参加吗?"楚静问。
"可以。"冯云山说,"仪式前半天再通知他,事先不许任何人知道。去吧。"gān儿子和儿媳妇这两个让他心疼又头疼的部下出去了,冯云山长长叹口气。他在空旷的办公室慢慢踱步,也许他有些小小的犯规——但是,他不想让他的部下在出生入死以前留下这个遗憾。
因为,他已经见过太多的遗憾。
"奶奶,你跟爷爷结婚的时候,知道他是地下党吗?"陈点点靠在奶奶身边问,奶奶正在戴着老花镜看小说听言一笑:"我说点点怎么那么好,突然想起来看爷爷奶奶了?原来是打算揭爷爷奶奶的老底了?都一把年纪了,你问这gān什么?" "没有啦!"陈点点不好意思地说,"随便问问啊?" "你奶奶啊,当年那可是北平大学的一朵花!"奶奶笑着说,"你爷爷是大学老师,会煽呼,好演讲。为了追你奶奶那是天天演讲啊,就在你奶奶宿舍楼底下!"正在阳台伺候花的爷爷听了赶紧起身说:"哎哎,我演讲可是组织安排给我的任务!怎么就成追你了呢?那是谁追着我要我签名来着?谁为了多看我一眼参加文学社来着?谁为了跟我对话,专门连夜看《资本论》来着?第二天眼睛跟熊猫一样,学俩名词就挂嘴边上!" "去去去!"奶奶不乐意了,"伺候你的花祖宗去!我跟孙女揭发揭发你,让你这辈子一直压迫我!"爷爷笑笑:"点点,我跟你说啊!你爷爷当年是风流倜傥啊,一表人才!20岁就当了大学教员!你奶奶这个毛丫头一直追着我给我写信来着,我后来心软了答应她了!" "你个倔老头子,你不说没人拿你当哑巴卖了!"奶奶先是怒,后来忍不住格格笑起来。
"奶奶脸红了!"陈点点跟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叫起来。
"没有没有!一把年纪了我怎么可能脸红呢?"奶奶赶紧正色道,"我跟你说啊点点!你爷爷最不地道了,不仅追上我还把我拉下贼船!" "怎么是贼船呢?是革命的船嘛!"爷爷不生气,嘿嘿笑着。
"是是是!革命的船!"奶奶说,"就你高明,成了吗?" "奶奶,那你知道爷爷是地下党,害怕过吗?"陈点点问。
"害怕?顾不上害怕了。"奶奶笑着拍拍陈点点的额头,"那时候我们一心都在期待建立新中国,真没想过什么害怕不害怕!那个时候的人很单纯,就是为了劳苦大众得到解放!" "作地下工作,是周恩来同志在延安jiāo给我们那批青年学生的任务。"爷爷也严肃起来,"李克农同志专门给我们讲话,谈到深入龙潭虎xué的危险xing,但是你爷爷还是来了北平!怕什么?!gān革命就是脑袋系在裤腰带上,杀了我的头下辈子我还是共产党!" "哇!"陈点点鼓掌,"爷爷你好棒啊!——原来你也知道李克农?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啊?" "当然了,他当时是社会部部长,是主抓地下工作的。"爷爷笑道,"你爷爷怎么不可能知道李克农同志?不过我告诉你这些gān什么?你也没问过我啊?——点点,你今天怎么想起来问这些了?"陈点点脸上的红晕消失了,她低下头开始擦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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