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克星敦的幽灵_村上春树【完结】(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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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容简介

  本书内容包括列克星敦的幽灵、绿shòu、冰男、托尼瀑谷、第七位男士、盲柳,及睡女等内容。

  书评

  写完《舞!舞!舞!》和《奇鸟行状录》之后,村上chūn树尚有余勇可贾。虽说是短篇,那想象力之奇特却丝毫也不逊色于两大长篇:独处于郊外旧宅给人看家,夜半客厅里居然响起了恐怖的说笑声,捱到天亮去窥看却无人迹可觅(《列克星敦的幽灵》);肌ròu冰冷的手指挂霜的“冰男”娶到了娇妻已是大幸,当上了冷库保管员也算是人尽其才,可他还不安分偏要去南极生活定居(《冰男》);近乎完美的妻子偏生有购衣癖,一个房间整个改建成了衣装室,待她死后那密密麻麻的衣服真叫他愁死(《托尼瀑谷》);“我”的好友刚被台风卷走,却又横浮在第二波巨làng的làng尖上冲“我”咧嘴一笑,这一笑吓得“我”四十年连游泳都怕见(《第七位男士》)……【52书库将分享完结好看的小说以及现在文学书籍等,找好看的小说就来52书库https://www.52shuw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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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列克星敦的幽灵

  已是几年前的事了。只是名字因故做了改动,此外全部实有其事。

  我曾在马萨诸塞州的剑桥城住过大约两年,那期间结识了一位建筑师。他五十刚过,个头不高,花白头发,但很有风度。喜欢游泳,天天去游泳池,身体甚是结实,有时也打打网球。名字姑且叫做凯锡。他是独身,同一个非常寡言少语且脸色欠佳的钢琴调音师一起住在列克星敦一座旧宅里。调音师名字叫杰里米——三十五六岁,身材细长,柳树一般细长,头发已开始略略见稀。此人不光调音,钢琴也弹得相当了得。

  我有几个短篇被译成英语,刊登在美国一家杂志上。凯锡读后,通过编辑部写信到我这里。信上说对我的作品及我本人特有兴趣,如果方便,想见面一谈。一般我是不这样和人见面的(经验上不曾有过愉快的感受),但对凯锡,觉得不妨一见。他的信写得书卷气十足,且充满幽默感。加之我身居国外别无顾虑,住处也碰巧离得近。但这些qíng况终究不过是外围xing理由。说到底,我对凯锡其人怀有个人兴趣的根本原因,在于他拥有极其可观的旧爵士乐唱片。

  他信中写道:“作为个人收藏,恐怕找遍整个美国也没有如此充实的藏品。听说您喜欢爵士乐,那么很可能使您产生兴趣。”不错,我的确产生了兴趣,看完信恨不得马上一睹为快。大凡一有旧爵士乐唱片介入,我就像被特殊的树味儿迷住的马一样,jīng神上彻底束手就擒。

  凯锡家在列克星敦,从我住的剑桥城去大约三十分钟车程。打去电话,他用传真发来一份详细的路线圈。四月的一个午后,我钻进绿色的“大众”,一个人往他家开去,很快就找到了。那是一座蛮够大的三层旧楼,建成后估计至少有一百年过去了。即使位于波士顿郊外高级住宅区——那里尽是顾盼自雄的豪宅——并且位于颇有来头的地段,它也十分引入注目,印在明信片上都未必逊色。

  院子简直是一大片树林,四只青色的松鸦一边花哨地尖叫着,一边在树枝间飞来飞去。

  车道上停着一辆“宝马”面包车。我刚把车在“宝马”后面停定,躺在门前擦脚毯上一条大大的Mastiff (注:原产英国的一种猛犬,俗名獒犬。)狗便慢吞吞地爬起,半是义务xing地叫了两三声,意思像是说不是自己想叫,而是大体有这么一种规定。

  凯锡出来同我握手,握得很有力,像要核实什么似的。另一只手“橐橐”地轻拍我的肩膀,这是凯锡的习惯xing动作。“噢,来得好来得好,能见到您真让人高兴!”他说。凯锡穿一件时髦的意大利式白衬衣,扣子一直扣到最上边,外面套一件开司米对襟毛衣,下身是一条质地柔软的棉布裤,架一副乔尔吉奥·阿尔玛尼式样的小眼镜,样子潇洒得很。

  凯锡把我引到里边,让我坐在客厅沙发上,端出刚做好的香喷喷的咖啡。

  凯锡这个人没有qiáng加于人的味道,有教养,有文化。年轻时周游了全世界,很善于谈话。于是我和他要好起来,每个月去他家一次,也得以分享那些绝妙的唱片藏品的恩惠。在那里,我可以听到别处基本不可能听到的珍贵乐章。较之唱片收藏,音响装置固然不甚起眼,但那大大的老式真空管增音器里流出的旋律却给人以温馨怀旧之感。

  凯锡把工作室设在自家书房,在那里用大型电脑搞建筑设计。但他对我几乎绝口不提自己工作上的事。

  “又不是做什么特别风光的大事。”他像是辩解似的笑道。我不晓得他从事何种建筑物的设计,也从未见到他显得忙忙碌碌的样子。我所知道的凯锡是常常坐在客厅沙发上手势优雅地斜举着葡萄酒杯看书、听杰里米的钢琴,或者坐在园椅上逗狗。看上去他对工作不甚投入——当然这完全是我的感觉。

  他已去世的父亲是全国有名的jīng神科医生,写了五六本书,如今都差不多成了经典。同时他又是个热qíng的爵士乐迷,同Prestige唱片创始人、监制人鲍布·霍斯托克亦有私jiāo。也是由于这种关系,四十年代至六十年代唱片的收集,一如凯锡信中所说,实在齐全得令人咂舌,不仅数量非同一般,质量也无可挑剔。几乎所有唱片都是原始版,保存qíng况也好。唱片无一伤痕,套封完好无损,简直近乎奇迹。大概对每一张唱片都像给婴儿洗澡那样呵护备至。

  凯锡无兄无弟,小时死了母亲,父亲没有再婚。所以十五年前父亲因胰腺癌去世的时候,连同房产等各种财产一起,这许多唱片藏晶也一古脑儿由他一个人继承下来了。凯锡比谁都尊敬、热爱父亲,藏品一张也未处理,小心翼翼保管如初。凯锡同样喜欢听爵士乐,但不似父亲那般痴迷,总的说来更属于古典音乐爱好者,若有小泽指挥的波士顿jiāo响乐团演奏会,必同杰里米出席无疑。

  相识后大约过了半年,他求我替他看家。凯锡很少见地因工作关系要去一次伦敦。以往外出,都由杰里米看家,但这次不成:杰里米住在西弗吉尼亚州的母亲身体qíng况不妙,他早几天就回那边去了。这么着,凯锡给我打来了电话。

  “抱歉,想得起来的只有你。”凯锡说,“不过,这看家嘛,其实只要一天给迈尔兹(狗的名字)喂两次食就行了,此外别无事gān,只管听唱片就是。吃的喝的都绰绰有余,随你怎么享用。”

  提议不赖。当时我因故一个人生活,加之剑桥城租住的公寓旁边一户人家正在搞改建,每天吵得不行。我拿起替换衣服、防水布资料夹和几本书,在星期五偏午时分赶到凯锡家。

  凯锡已打点好行装,正要叫出租车。

  “好好受用伦敦。”我说。

  “啊,当然。”凯锡眉开眼笑,“你也好好受用我这房子和唱片。房子不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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