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维呢?”小空姐哭着问。
“祝佳音没说,但我估计可能是殉职了吧……”
就在这时,刘挖挖拍了拍我的肩膀:“老马,我不能走。”
“为什么?”
“我必须把这两百具尸体一个不少地赶回去。我不认识它们,也不知道来历,但这是组织jiāo给我的任务。我是赶尸匠。”刘挖挖把衣服敞开,露出胸口的logo,一脸肃穆。
【五】
“我是赶尸匠,也是公务员,我有我的职责。”
刘挖挖把手按在胸膛,表qíng庄严而肃穆。这让我在一瞬间热血沸腾,“唰”地也把衣领扯开,露出胸部,然后才想起来自己胸口是大众车标……不过据说中方也有50%的股权,所以这事就没必要追究太细。
“如果跳伞的话,就赶不上明天的月会了,所以我也不走。”我也表了态。
我们两个一起看向小空姐,小空姐没学我们的动作,这多少有些遗憾。她咬着皮筋把长发束成马尾,整个人瞬间从杨恭如变成了杨紫琼,娇容冷峻,锋锐四she:“国家啊事业什么的,我不懂,但谁要欺负姜维,除非先跨过我殷萍萍!”
我这才知道,小空姐原来叫这个名字。看来恋爱中的女人就像是在洗技能点,智力可能会下降,却把战斗力都加满了。
我们三个人为了国家大义、为了绩效、为了爱qíng站到了一起,三只手握在一起,没人临阵脱逃,每个人眼里都有火焰在燃烧。刘挖挖出乎意料地提了一个建议:“咱们结拜吧。”
在这种危急关头,这倒是个稳定军心的提议。刘挖挖说古人的结拜,除了是一种仪式以外,其实还有命运分流的含义,将厄运分担给三个人。头顶客舱里无论是黑鬼祝佳音还是三个小尸王都闹得煞气冲天,不分流一下,真未必抗得住。
事态紧急,所以一切从简。货舱里没有三牲六畜香烛huáng纸之类的玩意,小空姐从身上摸出一大堆零食和化妆品,刘挖挖扫了一眼,说凑合吧。他挑了三块口香糖,让我们每人一块嚼了几下吐出来,三块揉成一块再粘到地上,在上面放了一瓶兰蔻睫毛膏的小样。
我们三个人互相报了年纪和八字,刘挖挖最长,我其次,然后是殷萍萍。我们按顺序站好,各自伸出右手托起一整块榛仁金莎巧克力,冲着兰蔻的小瓶儿拜道:“我三人义结金兰,结为异姓兄妹,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然后三只手一起用力,嘎巴一声把巧克力掰成三块,各自吃了。
刘挖挖说这就算礼成了,我们互相对视,心qíng和刚才大不相同,一种奇妙的感觉在我们之间若隐若现。刘挖挖大笑着拍打我们的胳膊:“从今日起,我们三人就好似刘关张……呃,这个不吉利,就好似萧段虚……哎,这个也不吉利,就好似阮氏三……妈的这仨是亲兄弟!总之,我们以后休戚与共,生死也与共。”
我拦住他说:“大哥,先别说这些了,接下来怎么办吧?是直接打上去,还是?”
刘挖挖道:“不急,咱们得先搞清楚几件事。你的八字我看了,普通而已,为什么那个黑鬼会刻意把你安排到飞机上来?还有,那黑鬼偷偷上机的目的是什么?他一直在唱赶尸歌,赶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些问题我一个也答不出来,他们两个也是一脸茫然。这时殷萍萍指着那个诡秘大木箱说:“我想起来了,这件货物是最后一刻才被装上飞机的,还是我给开的货舱门。老马……二哥登机的时候,我正好在跟机长汇报货物配载qíng况。”
我们的视线一起落在那个诡秘的木箱上。也许,这里隐藏着答案。
“这货物是谁寄出来的?”我问。
殷萍萍神qíng有些困惑地拿起货单:“这是当地GI寄出来的。”
“GI?”
刘挖挖咂咂嘴,神qíng颇为怪异。我问他GI是什么?他却反问道:“CI你知道么?”我点点头,CI是Confucius Institute的简称,中文叫孔子学院,是国家在全世界推广中国文化的机构。我常看新闻,所以还算了解。
“GI是与CI平行的一个民间机构,不过知道的人不多。它的全称是Guiguzi Institute,鬼谷子学院。它的职责是向全世界推广风水、八字、周易等传统秘术,当然也包括赶尸。”
“难道……这黑鬼是GI的学员?”
“不可能。”刘挖挖断然否认:“GI我接触过一点,他们在非洲不设赶尸课程,黑人不适合赶尸。”
我听到这一句话,一下子想到了刚才祝佳音在客舱那一声喊叫:“谁说黑人不可以赶尸!我赶的尸体,是最优秀的!”再联想到他一直把“种族歧视”挂在嘴边,估计这里面还有不小的隐秘。
无论是CI还是GI,都与民航有协议,必要时可以捎一些邮包什么的。我估计,这个黑人兄弟是GI的学员之一,利用这个特殊的身份把这个箱子发了上来。
“难道登机前你们没检查过吗?”
“别忘了他同时也是机场的办事员……这里的机场管理混乱,可不是咱们国内。”
刘挖挖不耐烦地拿起一根撬棍:“哪儿那么多废话,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刘挖挖和我齐心协力,把撬棍qiáng行cha入木箱子fèng隙。泡沫缓冲剂的黏xing并不qiáng,在撬棍的倾轧之下很快就被撬开。我们把凝固了的缓冲剂撕扯开,箱子里的东西让我们大吃一惊。
箱的里侧,是一个玻璃缸,缸里居然是一个人。而且这个人我见过,正是会长的那个助手。他已死去多时,蜷缩在鱼缸里,如同一个婴儿,全身赤luǒ。在他的脑门心、背膛心、胸膛心窝、左右手板心、左右脚掌心七个地方,都有一抹殷红颜色的朱砂痕迹,还用了五色布条捆缚脚踝。
“这绝对是赶尸,而且是最古老的赶尸手法,早就被淘汰了。”刘挖挖在这方面是行家,随口点评道,“现代赶尸,只需要在胸膛、脑门和左手手心点砂就够了;而且捆缚也不用布条,用的都是七股对绞的镀锡铜线。”
“为什么?”
“尸体对线材很挑剔,线芯的质地不同,尸体走起路的感觉都大不相同。像镀锡铜芯,可以让尸体迈步频率高,适用于平地;如果是山地赶尸,就得选4N级以上的无氧铜,尸体走稳……哎呀,里面学问大着呢,有机会再跟你细说。”
刘挖挖围着鱼缸转了几圈,一拍巴掌:“我看出来了,黑鬼真正要赶的尸体,应该就是这个家伙。”
“可是他在鱼缸里啊,怎么赶?”
“这就是你的作用了。”刘挖挖背起手来,摇晃着指头,“你的八字我看过了,虽不够硬,但却是个海纳百川、兼收并蓄的命格,那个黑鬼一直唱的赶尸歌,积蓄到了你的身上。等到了目的地,把你往这一搁,就能把那歌的力量过渡给他,让这尸体自动起立行走——简单来说吧,黑鬼千方百计把你弄上飞机,是把你当成蓄电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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