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maru再次赞许道。“你的直觉很不错,头脑也非常富有逻辑。忍耐心qiáng。只是当做一个小兵太可惜了。一直都gān这个工作吗?”
“以前的行业是律师。”牛河说。
“原来如此。一定很有本事吧。可是太过得意忘形,途中滑倒跌了一跤。现在沦落了,为了一些小钱给新兴的宗教教团做牛做马。是这样的吧。”
牛河点头。“是那样的。”
“没有办法哪。”tamaru说。“像我们这样的野生动物,靠着自己的本事在外界的社会上生活并不容易。看起来像是进行的不错却一定会在哪里摔倒。世界就是这样的。”他握起拳头按响关节。锐利而不祥的声音。“那么,柳屋敷的事告诉教团了吗?”
“对谁都没说。”牛河老实回答道。“觉得柳屋敷可疑只不过是个人的推测。而且警备太过森严也没有得到证实。”
“那好。”tamaru说。
“一定是你gān的吧?”
tamaru没有回答。他是提问方,没有回答对方问题的必要。
“你到现在,都没有对我提出的问题撒谎。”tamaru说。“至少大致的事。哪怕一次被潜到深海底的,就会失去撒谎的气力。即使勉qiáng撒谎也会马上发出声响。恐怖就是这样产生的。”
“没有撒谎。”牛河说,
“那太好了。”tamaru说。“没有人因为喜欢而去体味无谓的痛苦。话说知道卡尔?荣格吗?”
牛河在眼罩下无意识的皱起尾毛,卡尔?荣格?这个男人究竟要说什么。“心理学家的荣格?”
“正是。”
“大概说来,”牛河警惕的说道。“十九世纪末,出生在瑞士。曾经是弗洛伊德的弟子,后来分道扬镳。集合无意识。知道的只有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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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tamaru说。
牛河等着接下来的话。
tamaru说道。“卡尔?荣格在瑞士的苏黎世湖畔安静的高级住宅地有一栋漂亮的房子,和家族一起过着富裕的生活。可是他为了沉湎于深邃的思索,认为有必要一个人独处。然后在湖的另一端叫波林根的偏僻场所,面向湖找了块适合的土地,在那里造了一间小屋子。不是像别墅那样气派的东西。是自己用石料一块一块堆起来,圆圆的天顶很高的房子。附近的采石场采掘的石料。当时瑞士堆砌石料需要石切工的资格。荣格特地取得了资格。还加入了工会。建造这个家,而且是自己亲手建造,对荣格来说有十分重要的意义。母亲去世,也是他构筑这个房屋的一个很大的原因。”
tamaru停了一会。
“那栋建筑被称作【塔】。他模仿去非洲旅行时看见的部落小屋,做了那样的设计。在一个没有隔断的空间里完成所有的生活行为。非常简朴的住宅。而他认为这样就已经十分足够。没有电没有煤气没有下水道。水从附近的山上引来。可是事后证明这不过是一个原型罢了。不久【塔】为了适应需要而进行了隔断,分割,制造了上下两层,之后又加建了几栋。他亲自在墙壁上绘画。暗示着个人意识的分割和展开。这间房屋作为立体的曼陀罗发挥着技能。完成房屋的建造大约花费了十二年。让荣格的研究者们兴趣颇深的建筑物。听过这个事qíng吗?”
牛河摇头。
“这栋房子现在仍然在苏黎世湖畔。由荣格的子孙管理,遗憾的是一般不对外公开,也见不到内部。话说这个原始的【塔】的入口处,荣格亲手刻上文字的石块,现在还嵌在其中。【如何之冷如何之不冷神就在此处】这就是荣格自己刻下的语句。”
tamaru再次停了一会。
“【如何之冷 如何之不冷 神就在此处】”他再一次用平静的声音重复道。“意思明白吗?”
牛河摇头。“不,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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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的吧。意思我也不明白。那里有着过于深邃的暗示。解释起来过于困难。但是荣格在自己设计,一个一个石块亲手堆砌的家的入口处,不管怎样,亲手在石块上刻下了这个语句。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从以前开始,就被这个诗句深深的打动着。理解不好意思,虽然是理解不了,这个诗句却深深的在我的心里回响着。神明的事我不清楚。怎么说呢,因为在天主教经营的孤儿院里遭到了非人的待遇,我对神也没有什么好印象。而且那里总是非常的冷。即使是盛夏也是。十分之冷,冷得出奇,两者任选其一。即使有神明的存在,对我也称不上亲切。可是,不管怎样,这个诗句还是深深的浸染到我灵魂的微小fèng隙中。我时不时闭上眼睛,多少次多少次在脑海里重复这个句子。这么做心qíng就不可思议的平静下来。【如何之冷如何之不冷神就在此处】,不好意思,能给我出声念念么?”
“【如何之冷 如何之不冷 神就在此处】”牛河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听不太清楚呢。”
“【如何之冷 如何之不冷 神就在此处】”这次牛河尽可能的用清晰的声音说道。
tamaru闭上眼睛,一时间体味着这诗句的余韵。然后终于像是做了决断似的大口大口深呼吸。睁开眼睛,盯着自己的两手。为了不留下指纹,两手都包裹着手术用的薄薄的一次xing手套。
“对不住。”tamaru平静的说道。那里能听出严肃的回响。他再一次拿起塑料袋,然后紧紧裹在了牛河的头上。之后在脖子周围套上粗粗的橡胶轮胎。不容分说的快速行动。牛河想要抗议,结果却没能说出口,当然也没能传到任何人的耳朵里。为什么,牛河在塑料袋里想着。我知道的全都老实回答了。为什么现如今还非要杀了我不可呢。
他那膨胀yù裂的脑子里,是中央林间里小小的一栋人家,和两个小女儿。还想到养过的狗。他从来没有喜欢过那条身长腿短的小狗,狗也一次都没有喜欢过牛河。脑子笨,总是叫个不停的狗。还经常咬破长绒地带,在gān净的走廊里小便。和他小时候养过的聪明的杂种狗不一样。不管怎样,牛河人生的最后浮想起来的,却是在那糙坪上四处奔跑的小狗的身影。
tamaru眼角看见,牛河被捆住的躯体像是抛到了地面上的巨大的鱼,在榻榻米上激烈的挣扎着。只要身体向后反向束缚住,不管怎样的激烈,也不用担心声音传到隔壁去。这样的死法当然非常痛苦,他是很清楚的。可是就杀人来说,这是最简便而gān净的方法。不会听见惨叫,也不会流血。他的眼睛盯着TAG Heuer潜水表的秒针。经过三分钟后,牛河手脚激烈的挣扎停止。之后像是什么共振似的,卜噜卜噜细细地痉挛,最后也突然静止。之后再有三分钟,tamaru盯着秒针。然后伸手在脖子上探取脉搏,确认牛河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生命特征。微微能闻到小便的味道。牛河又一次失禁了。膀胱现在已经完全打开。不能谴责什么。就是这样的痛苦。
他从脖子上解下橡胶轮胎,从脸上剥下塑料袋。塑料袋完全被吞进了嘴里。牛河两只眼睛大大的睁着,张着嘴歪向一边死掉了。脏乎乎的一口乱牙全都露了出来,还能看见长着绿色苔藓的舌头。像是蒙克的画中描绘的表qíng。本来就十分歪斜的脑袋如今更加qiáng调了这份异形状。应该是十分痛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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