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威的森林_村上春树【完结】(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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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治医师说我就要进入可以与外人接触的时期了。所谓的『外人』就是指正常世界的正常人而言,但是在我心中只浮现一个你。老实说,我并不太想见双亲。因为他们对我的事感到很纷乱,即使见了面说了话,也只会让我陷入悲哀的心qíng中。而且我还有几件事一定要对你说。虽然我不晓得是否能够说清楚,但都是很重要的事qíng,也是不能再逃避的问题。

  虽然如此,请你不要把我的事变成你的沈重负荷。我不想成为任何人的负荷。我只是要告诉你,我能感受到你对我的好,我只是要把这种欢喜之qíng老老实实告诉你罢了!大概是因为现在的我非常需要你的好意吧!如果我所写的话有什么让你迷惑的地方,我先向你道歉。

  请原谅我!就像我前面写的,我是一个比你想像中还不健全的人。

  我常常会这么想如果我和你是在一种自然而普通的状况下相遇,我们彼此接受对方的好意,那会变成怎么样呢?我也很认真、你也很认真(从一开始就很认真唷!)如果没有木漉又会变成怎么样呢?虽然这个『如果』假设得实在太过分,但至少我会更公平、更诚实一点吧!现在的我也只能这么做了。所以找才希望你能稍微了解我的心qíng。

  这里和普通的医院不同,探访时间在原则上是很自由的。如果在前一天先以电话连络,那就随时都可以见面,还可以一起吃饭,也有过夜的地方。如果你方便的时候,请来一趟。

  我会愉快地等着见你。信中并附上地图。信写得很长,请原谅!”

  我从头读到最后,又再读了一遍。然后下楼在自动贩卖机买了一罐可乐,一边喝一边又看了一次。然后才把七张信纸折好放回信封,放在桌上。粉红色的信封上,以对女孩子来说太过工整的小小字体写着我的名字和住址。我坐在桌前看着信封。信封背面的地址写着“阿美宿舍”。很奇怪的名字。我望着这个名字想了五、六分钟,猜想这大概是取自法文中的ami(朋友)之意吧!

  我把信放进抽屉之后,换了一件衣服出门。因为如果我待在那封信的附近,就会把那封信看上十几、二十遍。我以前常常和直子一样,老是在礼拜天一个人漫无目标地在东京街头闲逛。我回想她信里的每一行字,不断地反覆思量着,徘徊过一条街道又一条街道。直到日落才回宿舍,打了一个长途电话到直子住的“阿美宿舍”去。有一位女xing来接电话,问我有何贵事。我说了直子的名字,然后问可不可以在明天中午去探望直子。她问了我的名字,又对我说请三十分钟以后再打来。

  我吃过饭后又打了一次电话,同一位女士对我说可以探望,请尽管来。我道了谢挂断电话之后,把换洗衣物和盥洗用具放进旅行袋。然后再一面喝着白兰地,一面阅读“魔山”,当我睡着时,已经过了午夜一点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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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第六章

  我们在三点之前回到咖啡室。玲子一边看书一边听FM电台的布拉姆斯第二号钢琴协奏曲。在一望无际的糙原边端听布拉姆斯,乃是相当美妙的事。她用口哨附和看第三乐章的大提琴序曲旋律。

  “从前这张唱片听到磨破了。真的磨破啦。每一寸都听,物尽其用嘛。”玲子说。

  我和直子叫了热咖啡。

  “谈得好吗?”玲子问直子。

  “嗯,谈了许多。”直子说。

  “待会详细告诉我,他的表现怎样。”

  “我们没做那种事。”直子红看睑说。

  “真的什么也没做?”玲子问我。

  “没做呀。”

  “那多无聊。”玲子兴致索然地说。“可不是吗?”我啜看咖啡说。

  晚餐的qíng景和昨天差不多。气氛、说话声、人的神态都和昨日一样,不同的只是菜单:

  昨天谈起有关无重力状态下胃液吩泌qíng形的白衣男人加入我们的桌子,不住地谈论枢的大小和其能力的相关关系。我们一边吃若大豆汉堡牛扒,一边听他讲解俾斯麦和拿破仑的脑容量问题。他把碟子推作一边,住便条纸上用原子画大脑的图"然后说了几次“这个有点不对”,重新画过。画好之后,珍而重之地收进白衣的口袋里,把原子笔cha同胸前口袋中。胸前口袋有“三支原子笔、笔和:然后把饭吃完,说了一句跟昨天一样的::“这里的冬天实不错,下次务必冬天来玩。”便离去了。

  “他是医生,还是病人?”我间玲子,“你认为呢?”

  “我完全看不出来"不管怎样,似乎不太正常,”“他是医生。叫做官田医生。”直子说。

  “不过,他是这一带头脑最不正常的人。我可以打睹。”玲子说。

  “看门的守卫大村先生也相当疯癫哪。”直子说。

  “对。他是癫的。”玲子叉着揶菜花。点头附和。“因他每天早上喊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做乱七八糟的体cao。此外,在直子进来以前,有个做会计的女孩木下小姐,患上神经官能失控症而自投未遂,还有一个看护德岛,去年因酒jīng中毒而被革职。”

  “病人和工作人员几平可以全部调换也无妨了。”我感叹地说。

  “正是如此。”玲子轻挥动叉子。“你也渐渐了解这个世界的结构啦。”

  “看来是的。”我说。

  “我们最正常的地方,就是知道自已是不正常的。”玲子说。

  回房后,我和直子玩扑克牌,玲子又抱着吉他练习巴哈的曲子。

  “明天几时回去?”玲子停下来,一边点烟一边问我”“吃过早餐就离开。九点多有一班巴士来,如果赶得及,傍晚那份兼职就不必请假了。”

  “好可惜,你应该住久一点。”

  “说的也是。”玲子说。然后转向直子。“对了,我要去冈太太那里拿葡萄。我“若是这样,我将一直在这里住下去啦。”我笑看说。

  忘掉了。”

  “我和你一起去好吗?”直子说。

  “唔,不如把渡边借给我一下,可以吗:”“可以呀。”

  “那么,我们再去夜间散步吧:”玲子挽住我的手。“昨天还差一点点,今晚好好gān到最后阶段吧:”“好哇,悉听尊便。”直子吃吃她笑。

  外面风凉,玲子在衬衣上加上一件浅监色开襟毛衣,双手cha在裤袋襄。她边走边扰眼望天,像狗一样猛嗅看,然后说:“有雨的味道。”我也学她嗅了一嗅,什么味道也嗅不到。

  天空的云确实多起来了,月亮也躲在云层背后。

  “在这里待久了,凭空气味道就晓得大致上的天气啦。”玲子说。

  走进职员家眷宿舍的杂木林,玲子叫我等一下,独走到一幢房子前面揿铃。

  一名主妇模样的女士出来,跟她站看聊了一会,然后嘻笑看人屋,拿看一个大塑胶袋出来。玲子向她道谢和说晚安,回到我这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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