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威的森林_村上春树【完结】(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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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不行,那样拖下去,我将被伤害得永远站下起来了。不是威胁你,我是说真的。我自己心知肚明。最近我开逐渐有耳鸣、幻听、失眠等等现象了。”

  “那你一个人先搬去别的地方好了,待我处理好各种要事才去找你。”他说。

  “不。”我说。“我不想一个人去别的地方。如果现在和你分开,我会四分五裂的哟:

  现在我需要你。不要让我孤单一个人。”

  他抱看我。然后说:“忍耐一阵子,一阵子就行了。思而一个月,在那期间,我会把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工作处理好,房子卖掉,孩子的幼稚园也安好。

  新上作也物色好。顺利的话。说下定有办法在澳洲找到上作。所以。只要等我一个月。

  这样一来,一切都会顺顺利利的。”他这样说,我不再说什么了。因为无论说什么,只有使我愈来愈孤独下去。”

  玲子叹息,眼望看天花板的灯光。“然而不到一个月,我脑中的螺丝就松掉了,轰一声。这次很严重,我吃安眠药和开煤气,双料自杀,但死不去,醒觉时,我在医院的病chuáng上。就这样完蛋了。

  过了几个月,当我稍微沈看下来开始可以思考的时候,我对我丈夫说:“我们离婚吧。

  这样做,对你和女儿最好。”但他说不想离婚。

  “我们从头来过。我们到新地方去,重新开始新生活。”他说。

  “太迟了。”我说。“当你叫我等一个月的时候,一切都完蛋了。如果你真的想从头开始过,当时就不应该说那样的话。无论搬去哪儿,搬得多远,还是会发生同样的事。然后。

  我又会提出同样的要求,使你受苦。我不想再这样做了!”

  于是我们离婚了。是我主动qiáng迫他离婚的。虽然他在两年前再婚了,但我至今认为那样做是对的。真的哦。当时我已知道自已的一生就会这样反反覆覆的持续下去,我不想再连累任何人了。随时害怕神经失常,过看战战兢兢的生活,我不想qiáng迫任何人过那种生活了。

  他对我实在很好。他是值可以信赖的诚实人,坚qiáng又有耐xing,对我而言,真是理想丈夫。他尽心竭力的帮助我康复,我也努力想痊愈。为了他,也为了孩子。我也以为自己已经痊愈了。结婚六年,我是幸福的。他做到百分之九十九完美的地步。只有百分之一做不到。

  就是那百分之一使我混乱。然后旧柄复发:我们所起的家,在那瞬间崩溃。完全化为零。就因那女孩的关系:”玲子把脚畔踩熄了的烟蒂收集起来,放进白铁罐中。

  “很痛心的故事吧:我们费尽劳苦,一点一滴慢慢堆积起来的成果,真的在转眼之间瓦解了,一瞬间就瓦解了,不留任何痕迹:”玲子站起来,双手cha在裤袋冥。“回去吧:已经很晚啦。”

  天空布满了比先前更暗的云层,连月亮也看不见了。现在我也开始感觉到雨的味道。袋子的葡萄鲜味跟它混在一起”“所以我怎样也不能离开这里。”玲子说。“我害怕离开这里。跟外面的世界发生牵连。我怕见到各种人而产生各思念。”

  “我恨了解你的心qíng。”我说。“不过我认为你可以做到。出到外面社会。你能过得很好。”

  玲子咧嘴一笑,什么也不说。

  直子坐在沙发上看书。盘起双腿,用手指按着太阳xué看书彷佛想用手指触摸和确定那些进入脑海中的字眼似的。已经开始下着淅沥淅沥的小两,灯光宛如细粉一般在她周围纷飞。

  跟玲子长聊之后再看直子,使我重新认识她是何等的午睡。

  “抱歉,回来晚了。”玲子摸摸直子的头。

  “愉不愉快?”直子睑说。

  “当然愉快了。”玲子说。

  “你们两个做了些什么?”直子问我。

  “嘴巴说不出来的事。”我说。

  直子吃吃笑看放下书本。然后我们一起听看雨声吃葡萄。

  “这样下雨的时候,就像世上只有我们三个人的感觉。”直子说“如果一直下雨的话,我们就能一直在一起不分离了。”

  “然后,当你们卿卿我我时,我就像个笨黑奴似的,拿看长柄扇子吧嗒吧嗒地风,或者弹吉他伴奏助兴,是不是?我才不gān哪。”玲子说。

  “哎哟,我会时时把他借给你的呀。”直子笑着说。

  “噢,那倒不错。”玲子说。“雨呀,下吧下吧!”

  雨继续下看。有时还飨雷。吃完葡萄后玲子照例点起堙来从林底下拿出吉他来弹。弹了“走调”和“伊派涅马姑娘”,然后再弹巴卡拉殊和侬和麦卡尼的曲子。我和玲子又喝起酒来,喝完葡萄酒,又水壶里剩下的拔兰地平分喝掉。之后在极其亲密的气氛下天南地北地聊起来。我也觉得这样一直下雨下个不停就好了。

  “你还会来看我吗?”直子注视我的脸。

  “当然会来。”我说。

  “你会写信给我吗?”

  “每星期都写。”

  “也可以写一点给我么?”玲子说。

  “好的。乐意得很。”我说。

  到了十一点钟,玲子跟昨晚一样为我把沙发放下去当。然后我们互道晚安,熄灯就寝。

  我睡不看,从背袋取出手电筒相《魔山》来读。快十二点时。卧室的门悄然打开,直子走过来钻到我身边。跟昨晚不同的是,直子乃是平时的直子。眼神既不发呆。动怍也很敏捷。她的嘴凑在我耳边,小小声说:“不知怎地睡不看。”我说我也是。我放下书本,关掉手电筒,把直子搂过来亲吻。黑暗和雨声温柔地包围看我们。

  “玲子呢:”“没关系。她睡得很熟。她一睡看就不容易醒来了。”直子说。“真的再来看我?”

  “真的。”

  “纵然我不能为你做什么?”

  我在黑暗中点点头。我可以明显地感觉出怀里直子的rǔ房形状。我用掌心隔着她的睡袍抚摸她的身体。从肩膀到背部,使背到腰,我的手慢慢动,将她身体的曲线和柔软度深深印在脑海中。这样子耳鬓,互相拥抱片刻后,直子在我额上一吻,一溜烟就跑下林去了。她那浅监色的睡袍就像游着的鱼一般,在黑暗中轻轻摇摆。

  “再见。”直子轻声说。

  然后我听看雨声进入宁静的梦乡。

  天亮时,雨还继续下看。跟昨晚不同的细微秋雨,细得ròu眼几乎看不昆,只能凭积水的波纹和沿看屋檐滴落约两滴声知道在下雨。当我醒来时,窗外已布满rǔ白色的烟雾,随看旭日升起,烟雾随风飘散,树林和山的线渐渐显现出来。

  就跟昨天早上一样,我们三个一起吃过早餐,然后去料理鸟室。直子和子穿上有兜帽的huáng色塑胶雨斗蓬。我在毛衣上面加一件防水风夫。空气cháo湿而寒冷。马儿们也像避雨似的挤到鸟屋头。静静地靠在一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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