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沉浸在模糊浑浊的意识中,她用手撑着墙洗了个滚热的淋浴。用肥皂使劲擦洗全身,把昨夜的记忆——某种近似记忆的无名之物——从身体上洗掉。尤其细心地清洗xing器官和肛门,还洗了头发。一边忍受牙膏的薄荷味,一边刷了牙,消除口中沉闷的气味。
然后从卧室的地板上拾起内衣和连裤袜,别过脸,把它们扔进放待洗衣物的筐子里。
她检查放在桌上的挎包。钱包好好地还在,信用卡银行卡也都没有丢,钱包里的现金几乎没少。她昨夜支付的现金,好像只有回家的出租车费。包里少了的,只有事前准备好的避孕套。她数了一数,少了四只。四只?钱包里有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片,上面写着一个东京市内的电话号码。但究竟是谁的电话,她毫无记忆。
她再次倒在chuáng上,横躺着,尽量追忆昨夜发生的事qíng:亚由美走到男人们的桌子前,笑嘻嘻地谈好了,四个人喝酒,大家都有了醉意。接下去就是老一套的程序。在附近的城市酒店里定了两个房间。青豆按照商量好的,和头发稀薄的做了爱。亚由美则要了那个年轻的大块头。做爱相当棒。两个人一起入浴,然后是漫长而细心的口jiāo。cha入前也绝不疏忽,已经戴好了避孕套。
大约一小时后房间里打进一个电话,是亚由美,问道:现在可不可以到你那儿去,大伙儿接着喝?行啊。青豆回答。一会儿,亚由美和她那位男伴来了。然后他们叫酒店把威士忌和冰块送进客房,四人喝了。
后面发生的事她想不起来。四人再次聚齐以后,好像突然间醉意大发。可能是威士忌的缘故(青豆平时不喝威士忌),也可能是和往常不同的缘故。往常总是她自己面对男人,而这次身边还多了个搭档,于是放松了警惕。她依稀记得她们好像还jiāo换伙伴再次做爱。
我是在chuáng上和那个年轻的做,亚由美和头发稀薄的在沙发上做。好像是这样。然后??后来的事就模模糊糊,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唉,这样也好,想不起来,就这么忘了吧。我尽兴地做了爱,仅此而已。反正今后恐怕不会再和那些家伙见面了。
第二次做爱时有没有戴避孕套呢?这才是让青豆担心的事。千万不能为了这种无聊的事怀孕或染上xing病。不过没关系。因为我不论醉到什么程度,不论意识怎样朦胧,在这种事上都毫不含糊。
今天有没有要做的工作?没有工作。今天是星期六,我没安排工作。哦不,不对。并非如此。下午三点要去麻布的“柳宅” 给老夫人做肌ròu舒展。
, 几天前 Tamaru 曾来电联系:
因为要去医院做个检查,可不可以把星期五的预约改到星期六?这件事竟然会忘得一gān二净!
不过离下午三点还有四个半小时的时间。到那时,头痛一定已经消失,意识也一定会更加清醒。
泡好热咖啡,径直往胃里灌了好几杯。然后光着身子套上件浴袍,仰面朝天地躺在chuáng上,凝望着天花板度过了上半天。什么事都无心做,只是仰望着天花板。天花板上没有有趣之处,也没什么可抱怨的。因为天花板安装在那里,原本就不是为了让人感到有趣。
时针指向了正午,但她全无食yù。摩托车和汽车的引擎声还在脑中轰鸣。这样正式的宿醉,还是头一回体验。
尽管如此,做爱好像还是给了她的身体良好的影响。被男人搂着,任由他凝望、抚弄、舔舐、啃咬赤luǒ的躯体,被yīnjīngcha入,连续多次体味xing高cháo,于是盘踞在体内的芥蒂之类的东西解开了。宿醉当然痛苦,但其中却存在一种释放,足够弥补这种痛苦还有余。
可是,这种局面我还得持续多久?青豆心想。这种局面到底我还能持续多久?我马上就要到三十岁,慢慢地,四十岁便会挤进视野。
不过关于此事,先停下不再多想,下次再慢慢思索吧。反正目前还没到迫在眉睫的地步。要认真考虑这种事的话,我??
这时电话铃响了。铃声在青豆听来就像雷鸣,简直像坐着在隧道中疾驰的特快列车。
她摇摇晃晃地从chuáng上爬下来,抓起听筒。墙上的大挂钟正指着十二点半。
“是青豆吗?”对方问。稍有些沙哑的女人声音。是亚由美。
“是的。”青豆回答。
“要紧吗?刚才那声音听上去好像被巴士辗过。”
“没准差不多啦。”
“是宿醉吗?”
“嗯,相当厉害。”青豆说,“你怎么会知道我的电话号码?”
“你不记得了?不是你自己写给我的吗?还说过几天再见呢。我的电话号码应该也放在你的钱包里。”
“是吗?我什么都不记得。”
“嗯。我猜就可能会这样,有点担心,才打个电话看看。”亚由美说,“我担心你是不是安全到了家。虽然看着你在六本木十字路口坐上了出租车,把目的地告诉了司机。”
青豆长叹一声。
“我毫无印象。不过好像安全地回了家。因为我睁开眼时,是睡在自家chuáng上。”
“那就好。”
“你这会儿在gān什么?”
“在gān活呢, 规规矩矩的。 亚由美说,
” “十点开始驾驶着迷你巡逻车取缔违章停车。
这会儿正在休息。”
“真有你的。”青豆佩服地说。
“不过真有点睡眠不足。但是昨晚好开心,玩得这样痛快还是头一次呢。全亏了青豆你啊。”
青豆用手指按着太阳xué。
“说实话,下半场我记不清楚。就是你们来到我们房间以后的事。”
“哎呀,那太可惜啦。”亚由美用严肃的声音说,“后来很厉害哟,我们四个人gān了好多荒唐事。真难以置信,简直像色qíng片似的。我和你还光着身子学同xing恋的样子。还有啊??”
青豆慌忙拦住她的话头:“这个算了,不过有没有戴避孕套啊?
我记不清了,有点担心。”
“当然戴了。这种事我都严格检查过,没问题。要知道我除了取缔jiāo通违章,还到区内的高中去巡回,把女学生们集中到礼堂里,相当详细地指导她们如何正确使用避孕套呢。”
“如何使用避孕套?”青豆愕然地问,“警察怎么会教高中生这种事qíng?”
“本来的目的是到各个高中去巡回宣传,教育女生们认识可能遭遇约会qiángbào的危险,还有如何对付色qíng狂、如何防止xing犯罪等等。我就顺势作为个人忠告增加了点这样的知识。
告诉她们在某种程度上做爱在所难免,所以要千万注意别怀孕或染上xing病。大概就是这样。
当然还得顾及老师们的颜面,话不能说得那么透彻。所以嘛,这些差不多成了我的职业本能。无论喝了多少酒,也绝不会有疏漏。根本用不着担心。青豆,你是gāngān净净哟。不带避孕套,别想来真的。这就是我的信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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