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道:“来的不凑巧,员外昨日出门了。”
梁山伯就抢步向前,点头道:“小相公祝英台在家,也是一样拜见。”
老者听了这话,犹疑了一阵道:“我们这里并没有祝小相公牙!”
梁山伯道:“在杭州攻书的那个小相公。我叫梁山伯,与小相公同学三年,不能没有哇。”
老者哦了一声,对梁山伯看了一看,因道:“你阁下就是梁相公。安人在堂,待我去禀报。”
梁山伯道:“滕老安人,也正要拜访。”
那老者便让梁山伯四九进门等候,自己向老安人禀报。滕氏正在后堂观花。
老者就向前道:“门首来了一位梁相公,说是拜访老员外的,我说员外已经出门了,他说拜访小相公也是一样。我说我家没有小相公呀。他说他叫梁山伯,与小相公三年同学,怎么没有?我听见他说叫梁山伯,这就明白了,答应他禀报安人。他又说,安人也是要拜访的。”
滕氏失惊道:“哦!梁山伯来了,就是他一个人吗?”
老者道:“还有一个书童。”
滕氏想了一想道:“他们远道而来,不能不见,你带他到客厅里见面吧。”
老者答应是。他心里就想,小姐待我很好,她的同学来了,不可瞒着她。于是走到会心楼外,在窗外高声叫道:“银心姐。”
她在窗户里伸头望道:“是谁呀?”
老者道:“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银心道:“什么好消息?”
老者道:“刚才门口,来了一位身穿蓝衫,自道姓梁……”
银心在窗户里招手道:“哎哟!他来了,请等我一等。”于是连忙下楼,绕过了后院,跑到老者面前,问道:“他自道是梁山伯呀?”
老者道:“是呀!他因为员外不在家中,愿拜访老安人,我禀报了,安人命我引他客厅相见。”
银心道:“这真谢谢老伯伯了。”
老者道:“快去禀报小姐。另外还有个书童呢,银心也是要见的呀!”说银心笑着啐了一声。
老者道:“快些禀报小姐,我要去前面,引客拜见了。”说着自去。
银心跑进屋里,在院子叫道:“这可好了,这可好了!”
祝英台正整齐了衣服,打算上书楼。只听见银心一路嚷了进来,便问什么事。
银心在祝英台面前站了,面上压不住笑容道:“刚才看门的报道,梁山伯来了,老安人约他在客厅相见。”
祝英台也禁不住微笑道:“你怎么知道?”
银心道:“我在楼上收拾物件,他来叫我,告诉我的。”
祝英台听了,人靠在梳妆台方面,只把右手托住脸,低头沉沉的想。
银心道:“小姐,你还想什么?”
祝英台道:“我怕妈不许我见,我……”
银心道:“怎么样?”
祝英台道:“好,我们一路到客厅里去,故意让妈妈知道。安人传我见,我自然是见。安人不传我见啦……我自然也是见。”
银心道:“好!我们走吧。”于是银心在前,英台在后,齐向客厅里来。
这时,梁山伯已引到客厅里来,四九紧随在后,他看到侧面有一位老妇人,料是英台的娘,便道:“伯母在上,小侄拜见。”
滕氏站起身道:“路远迢迢,走着怪辛苦的,不用拜了。”
梁山伯拜了四拜,又叫四九上前行礼。滕氏引他在炕上坐,他不肯坐,随身坐在侧面椅上,滕氏也坐在对面相陪。因道:“贤侄是路过寒舍吧?”
梁山伯道:“不,小侄是专诚前来拜见的。老伯何以不见?”
滕氏道:“是朋友约去了,大概有两天才能回来。”
梁山伯说着话,四面观望,因道:“英台贤弟,想在家中,小侄急须一见。”
滕氏向梁山伯看看,正想说英台不在家中。就在这时,银心急忙走进客厅来。向梁山伯道了个万福。并道:“梁大相公好哇?”
梁山伯吃了一惊,见她梳两个圆髻,身穿一件半新绿绸褶子,长圆的脸,竟是一位上等丫环。因为别后虽已知道祝家主仆是个女子,却没想到女装相见。便道:“哟!银心。”
那四九正站在梁山伯旁边,他却没有料到是个女子,睁着一双眼,看看银心,又看看山伯。
银心对他微笑道:“四九哥好哇!”
四九张口结舌道:“你是银心贤弟!”把手指了一指。
滕氏看到主仆二人尴尬的样子,便道:“英台是一女子,此事想梁贤弟已知,你们三年同学,当然可以一见。银心,你姑娘在哪里!”
银心还没有答言,侧门边有一架屏风,只见是屏风里红衣服一展,已出现了祝英台。她上身穿水红衫子,下系淡huáng百褶裙,头梳堆云髻,脸上淡抹脂粉,因之越是二目灵活,双眉长秀,嘴齿都端端整整,没有半点轻狂样子。她直奔梁山伯座前,深深的道个万福。口称“梁兄,你好呀!”
梁山伯起身回上一礼,问道:“哎哟!你是英台贤……”
祝英台道:“是呀!就叫小妹吧。”
梁山伯道:“贤妹,愚兄好,贤妹好呀?”
祝英台低头一看,才答道:“小妹吗?也好。”说罢,勉qiáng一笑。
梁山伯道:“四九,这是你祝家二小姐,过来见过。”
四九便过来一施礼道:“祝二相公……”
祝英台笑道:“二相公称呼也好。”
梁山伯也为之一笑。四九知道自己喊叫误了,臊得满脸通红,闪到一边。
滕氏一看梁山伯眉目开阔,骨ròu停当,说话斯文,果然是英台所称的满脸忠厚。要不是马家媒已作好,由同砚变为夫妻,倒也使得。由她这心事一软,心想,我走开吧。让他们谈谈,也不碍事。便道:“梁贤侄,老身有事,恕不奉陪。英台好好款待梁兄,不得怠慢。”
梁山伯拱手道:“伯母请便。”
滕氏起身道:“英台随我来,我有几句话,要告诉你。”
祝英台看看母亲,只好起身同她走。滕氏离客厅已远,便道:“我原想说你已经出去远游了。我还没说出口,银心匆匆的出来了。因是我猜想你已经知道梁山伯来了,瞒也瞒不了,只好让你相见。这是适逢其会,你爹出去了,若要在家里,你他今天小别重逢,也许是一件喜事,也许不是一件喜事。好,他已出去了,我去吩咐厨房,酒席款待,款待之后,即时回去为是。”
祝英台道:“从前是异姓兄弟,如今是异姓兄妹,长谈有何妨碍?”
滕氏道:“我是好意,你须知你是马家人了,别让旁人闲话。话尽于此,你自己斟酌吧。我去了你去款待。”说着,匆匆回到上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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