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氏摇头道:“她说梁山伯已死,那有什么办法。爹妈若有疼惜女儿的真心,让她闭门守节,侍候爹妈吧。”
祝公远拍了桌沿道:“我不信,就凭她一个女孩,可以制服她爹妈。你不用管,到了那天用绳子捆,我也bī上迎接她的花车。”
滕氏见员外生气生大了,也没有作声。祝公远也索xing不问,一切敞开来做。
到了次日正午,两个媒人李有成田令谋同来了。祝公远依然竭诚招待,不问后院的事。可是过了一会儿,自己却走进前院来,对滕氏道:“马家已择定二十八日娶了。到了现在,不能不告诉英台一声。还有一层,走旱路呢,还是走水路呢?若是走旱路,新人得在路上歇两宿,新郎官前来迎娶,跟着花车走,路上略感着不便。若走水路呢,顺了水道至多三天就到了。新娘在船上,一切像家里一样,新郎那就不必到我们家来了。水路离家二里路,有水码头,他们自到船上迎接。不过这是那边的意思,新娘的意思怎么样,可让我们问一声,因为这个新娘非同等闲呢。媒人这样说了,不能不请作娘的去问一声。”
滕氏对这个请求,不能不感到麻烦,但是这一种麻烦,要逃也逃不了。便道:“好吧,我去问问看。若是她的答复,同她往日一样哩?”
祝公远道:“你也告诉我,我当然有我的办法。”
滕氏点头,一个人就到会心楼来。祝英台虽在看书,滕氏也不理会。因道:“我又来吵闹你了。但这也是好事一件。他们马家现在已择定日子,规定这个月二十八日娶你过门。”
祝英台对她看了一眼,依然看书。
滕氏是站在桌子角边说话的,继续的道:“他们对于路程,也有一种看法,不晓得看法是对的吗?”于是将媒人告诉的话,说了一遍。
祝英台听了这话,不觉心房又是一动。便推书而起道:“坐船走,经过胡桥镇吗?”
滕氏道:“这个我不知道。”
祝英台道:“你叫爹爹问一问。经不经过胡桥镇,回头告诉我一声。”
滕氏一见,大为奇怪。不但没有骂,还要去问一问媒人。便道:“若是经过胡桥镇,就可以坐船前去吗?”
祝英台道:“告诉爹妈,也没有什么。梁山伯的坟,就在胡桥镇东北清道源九龙墟。”
滕氏想了一想,问道:“你是不是要看一看梁家坟?”
祝英台道:“当然是!”
滕氏想还问她一问,转念一想,不要问吧! 刚有点转机,不要又弄坏了。便道:“好的,我替你问一问。”于是走回前院,脸上并没有难堪的样子。
祝公远还没有走,见她并没有愁容,很是奇怪,问道:“她答应了吗?”
滕氏道:“很奇怪,虽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就是问坐船走,经不经过胡桥镇。我说,胡桥镇与你姓祝的有什么gān系,她才说,梁山伯的坟就在这里。”
祝公远摸胡子道:“哦!原来如此。无论经过不经过,有告诉她的道理吗?”
滕氏道:“你真是傻! 你只要把她骗上了船,还管梁家坟不梁家坟呢?”
祝公远低头想了一想道:“那末,你就告诉她正要由那里经过。”
滕氏摇头道:“撒谎可不好,你那姑娘脾气大得很。”
祝公远又想了一想,便道:“也好,我去问一问。”
说毕,亲自上客厅去了,过了一会,祝公远点头进房道:“水程必须要走胡桥镇经过。媒人就问,还是姑娘问呢,还是别个问呢?我就撒谎说,姑娘有几个同伴,也住在这街上,女儿想去看上一看。两个媒人都说,这是小事,叫船去弯一弯好了。这是实在qíng形,你去告诉她,看她还说些什么。”
滕氏又只好前去,一见之下,祝英台不让她母亲开口,就先道:“船是由胡桥镇经过的?”
滕氏道:“正是。还有什么话吗?”
祝英台道:“现在我得经爹爹当面答应我一件事的请求。若答应了,我终身由父母作主,若不答应,我就是宁死也不愿出我祝家的门。”
滕氏道:“哦!当面求你爹爹。好吧,我们同去。”
于是滕氏引她到自己房里去。这时。滕氏房里正堆了绸绫匹头,祝公远拿起一匹绫罗看,又丢了下去,只管微微叹气。祝英台进到房门,先叫一声爹。
祝公远丢开衣料,然后一点头道:“你来了,你还有什么话说吗?”祝英台点点头。
滕氏道:“再来家里,就是客了,有话坐下来说吧。”
祝英台道:“不用,我问爹爹,坐船前去,要由胡桥镇经过吗?”
祝公远道:“不错,是由胡桥镇经过。”
祝英台道:“那胡桥镇东北角九龙墟,是梁山伯坟地所在,希望船到那里,停泊一下,儿上去一祭,以示今生未了之qíng。”
祝公远道:“这个……”
祝英台道:“爹爹不必为难。爹爹以为可去,那就去祭一番。若以为不可去,当然,船也不坐了。”
祝公远听了这话,答复她吧?分明是要答应英台请求,若不答应她的请求,又何必要她来问,真是依了自己的主张,把她用绳子捆起来,就jiāo给马家了。因此只摸摸胡子,一刻答复不出来。
滕氏在旁看到,知道员外为难,便道:“就答应让她去吧。梁家吊孝,也让她去过,还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祝公远想了一想,将袖一挥道:“好!我就让你去。可是有一层,还是不能披麻戴孝。”
祝英台很gān脆的道:“儿谨遵台命。可是君子一言,不能反悔。”
祝公远道:“要不答应,就不答应;既然答应,岂能反悔于你。可是你这番前去,是不是前往马家?”
祝英台道:“船是马家雇的,我一个人往哪里跑?”
滕氏连忙把话拦住,因道:“女儿说话,说一句是一句,既然答应了去,自然不能反悔。”
祝公远道:“就是这样说,我向前面陪客。”
祝英台也不管他陪客不陪客。自己往会心楼来。银心跟着后面,同上楼来。四周一看,并没有人,便道:“你答应马家婚事了。”
祝英台道:“不答应怎样办?”
银心道:“小姐决定不去,员外真能拿绳子捆吗?”
祝英台道:“你倒有此胆量!这件事,你不用管。现在我要坐船动身了,你打算怎么办?”
这句话问到银心心眼里去,站着自理她的衫袖。只管望了英台。
祝英台望了她道:“你说呀!现在到了最后的时候了。”
银心道:“我是跟小姐的,自然你到哪儿,我到哪儿。”
祝英台道:“这个我知道,我要问你心眼里的话。”
银心道:“我……我qíng愿小姐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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