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名戴着白手套的学生会gān部摇了摇huáng铜小铃,那些黑衣男生和白裙女生出现之前,他们都吃得非常开心。
清锐铃声响起,大厅里的学生会gān部们停止了说话。大厅中央的水晶吊灯亮起,通向二楼的两条弧形楼梯上,一边走下器宇轩昂的黑衣男生,一边走下戴着真丝白手套的白裙女生。满厅寂静,舞会即将开始。无关人等早都识相地退到了不同的角落里,只剩下端着盘子站在正中间的两个家伙,还在那条赤红的龙虾前挥舞刀叉。
两个家伙忽然意识到了目前的场景,停下了进食,不再吵吵嚷嚷,抹了抹嘴角。
“真要跳舞?”路明非傻眼儿了,把嘴里的龙虾咽了下去。
“那个嘴上沾满芥末酱的……就是新来的‘S’级?”楼梯上一个女生语气里透着惊诧。
“据说是个穷苦家庭的孩子。”她的舞伴说,“不过很努力!”
“What叫做很努力?这是给穷苦家庭的孩子当注解用么?”路明非心想,“我只是爹妈不靠谱而已!”
“看起来很猥琐诶……他身边那个……更加猥琐一点。”另一个女生皱眉,“那种廉价的正装……质感真太差了。”
“听说是校长的私生子,一直流落在外,是有背景的人。”又有人说。
“校长会有这样的私生子?校长在我心目中的形象下降了……”
“先生,请离开舞场,下面是社jiāo舞环节。”侍者过来彬彬有礼地提醒。
路明非被说得耷拉着脑袋,早已准备闪了,听了这句话如蒙大赦。可他没能跑掉,他被芬格尔拉住了!
“好久没有跳舞了啊!”芬格尔拍拍掌说出了这句让他自己将在几秒钟之后满世界寻找后悔药的话,“我入学的时候曾经是年级的猫王!”
侍者呆呆地看着这家伙。
“看我gān什么?我是不懂社jiāo规矩的人么?我等在这里是要跳舞的!”芬格尔一瞪眼,正了正领结,打了一个漂亮的响指。
芬格尔上上下下打量楼梯上的淑女们,路明非明白他这是走投无路不得不选择一个舞伴来化解此刻的尴尬了。
但是满场都是成对的男女,没有一个女孩是闲着的,而且每一个被芬格尔看到的女孩不约而同地发出“哦”的一声扭过头去,其感觉大概是看到了一坨牛粪后的自然反应。
满场只有他和路明非两个“多余的”男人。
二楼一侧的深红色幕布拉开,一支小型乐队正在试音,为首的指挥居然是上次深夜给路明非和芬格尔送餐的厨子,看来他果然是多才多艺。厨子兼职的指挥正准备挥舞手中的指挥棒,扭头看见了舞池中央众目焦点的两个男人,不禁有些踌躇,得不到命令的乐队成员们只能一再地重复那一小段序曲。
“是探戈!正是我的qiáng项啊!”芬格尔眼中透出毅然决然的神qíng,“来,兄弟!别丢人,要挺住!我和你,漂亮地杀出一条路给恺撒看看!”
“太棒了,把你那条路指出来吧!”路明非呼应师兄的勇气。
“看见你的志气真让我高兴,那么亲爱的学弟,你跳女步……”芬格尔揽住路明非的腰,抓住路明非的手,对着二楼的乐队指挥潇洒地打了一个响指,“Let’s rock!”
这是路明非第一次看见芬格尔散发出如此qiáng烈的气,带着一股跑江湖的大无畏jīng神,要是对古惑仔qíng有独钟的女生也许会忽然对这个邋遢男人产生一点点悸动。但是路明非不是个女人,而且事实证明了,今后每次芬格尔豪气gān云,接下来他们就会陷入绝境……绝得不能再绝的……绝境。
音乐开始,舞裙旋转。两只huáng鼠láng在巨大的外压之下,只能拥抱在一处。
空气里弥漫着缥缈的香水味道,客人们显然都上过同一门舞蹈课,舞姿出自同一个老师的授业,舞姿优雅,走位jīng准,一时摆出矩形阵列,一时散开为圆形,黑色的男生在外圈,里圈是白裙的女生们。
唯一的不协调是,路明非也在里圈……翩翩起舞。
“喂,这是选妃会吧?是奥匈帝国皇帝的选妃会吧?我看过《茜茜公主》,一模一样。”路明非后悔在被芬格尔抓住的瞬间没有飞起一脚踢在他脸上而后转身逃跑,等到他们被包围了,已经来不及了。
他的身边,蕾丝边的白色礼服裙随着女生们的旋转,如巨大的白花盛开。
“卡塞尔学院是个德系的学院,你说奥匈帝国也没错。我们有一流的宫廷舞老师。”芬格尔跳得很是投入。
“这就是你所说的杀出血路?拜托我们已经把能丢的人都丢完了!”
“动动脑子,这是欧洲古典式的社jiāo舞会,他们会jiāo换舞伴的!”芬格尔一边雄赳赳地大踏步而进,一边低声说,“他们一对对的就像XY染色体,而我们是两条YY染色体……从遗传学的角度来说我们是必胜的,你知道YY染色体么?想想你在高中生理课上学的知识,”芬格尔语气严肃,非常学术,“一个男人的染色体是XY,一个女人的是XX,只有所谓的‘超雄xing’,才是无敌的‘YY’!这就意味着无论我们怎么jiāo换舞伴,我们最多就还是YY,我们绝不吃亏!”
“我真无法想象你那颗脑袋里装着那么多生理课的讲义和乐观jīng神,事到如今你还能坚定地认为我们立于不败之地。”路明非揽着芬格尔熊虎一样的粗腰旋转,犹豫着是不是要和周围那些漂亮女生一样做那个华丽的高劈腿动作。别人的舞姿实在太默契了,大家都劈腿,他不劈他觉得有点影响和谐。
“不,”芬格尔悲怆地说,“我是说我们无可失败了,就像跌到谷底的股票,必然只有反弹。还有我觉得你可以放弃做出劈腿动作的想法,她们穿着长裙而你穿着裤子,你的裤裆fèng线会裂开……”
路明非没有回答,他忽然觉得有小乌鸦在他头顶上飞过,呱呱呱地叫着。
“就是这一刻!目标是那个cha蝴蝶发簪的女孩!”音乐声一变,芬格尔下达了作战的指令。
两个男人雄赳赳气昂昂,jiāo握的手臂并在一处,仿佛一门等待发she的迫击pào,直奔距离他们大约十米的漂亮姑娘。那女生正在一个高挑瘦削的男生的怀抱里旋转,白裙盛开,裙下的小腿线条柔美。
“师兄你就好眼光!”路明非大赞。
那个男生的脸色首先变了,接着那个女生的脸色也变了,那双穿白色高跟鞋的脚几乎绊在一起,女生被男生托了一把才站直了。这是正常反应,任何人看见两个男人组成的迫击pàobī近,带着腾腾杀气,都会惊恐。
“嘿!学妹!在我抱到你之前千万不要倒下啊!”芬格尔低声说。
宫廷舞整齐划一的舞步bī迫那对男女不得不靠近芬格尔和路明非,接近了,越来越近了,五米,四米,三米,两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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