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王朝_二月河【完结】(1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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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八听到这里连忙接口说:“不不不,收拾局面的应该是八旗旗主,他们要共管朝政。我们不是乱臣贼子,我们也没有篡位的心,更治理不了这个天下。应该说,天下的事qíng要天下公管!下五旗的王爷能来四位,我自己是正红旗的旗主,下五旗可以算是全都齐了。上三旗归雍正统属,镶huáng旗是弘历,正huáng旗是弘时,镶红旗是弘昼。你们一定要记住,弘时才是我们要拥戴的新主子呢?他想的是夺位,我们要的是实权。这样号召起来容易,也没有后顾之忧。诸位,都听明白了吗?”

  阿尔松阿说:“这好办,我还是镶红旗的第二佐领呢,明天我就去见弘昼。别看他平时不管事,可谁也不敢得罪他。前年隆科多派人搜宫时,他正在家里忙着烧丹炼汞。弘时没和他打招呼,他火了,说东华门这里是他的丹炉罡斗正位,硬是不让兵士们进去。这位五爷后来还专门去向弘时‘请教’,问为什么要打搅他的静修?弄得弘时只好向他赔罪才算了事。”

  允禩笑了:“那好啊,你就去和他好好聊聊,用不着扯正题,我们不要误了他的成仙之道。我这里正好有一本元版的《金丹正义》,你带去恭送给你家五爷吧。”

  阿尔松阿刚随口提到了隆科多,倒让允禩心里好一阵惋惜:此人虽然被抄了家,可是京师旧部多得很哪,要是能把他也收拢过来,这是一支多么大的势力呀!就在这时,一个家人走了进来,在允禩的耳边悄悄他说了句什么。允禩高兴得大笑一声:“好,想曹cao,曹cao就来,这就是我们的福份,快请他到书房见面。苏奴,你是我的侄儿,和我一同去见他更好。”

  允禩他们来到书房时,一眼就瞧见站在那里徬惶无措的隆科多。允禩叫了一声:“舅舅安好?”苏奴也连忙打下千儿去说:“给老舅爷请安!”

  隆科多转过身来说:“不,这里只有隆科多,哪来的什么舅舅、舅爷的?不瞒八爷,我今天可是夜猫子进宅呀!”

  允禩一笑说道:“舅舅不说我也知道,您一定是在怪我。上次皇上派兵抄您的家时,您叫人送来十万银票让我代为保存,我却又给您退了回去。这不是我不想管您的事,而是您不该送到我这里来。您想啊,在朝野的官员们都抄了上千家了,我这里还哪有安全可言?他雍正生就的是个抄家皇帝嘛!”允禩说着话,从书架里的一本书里拿出了一片小纸递给隆科多:“舅舅,这是我在顺义置办的一处庄子,十三万本银。按例,抄家是只抄浮财而不抄祖产的。所以,我把日期往前边提了十年,您留着它预防万一吧。谁能知道,明天又会是个什么局面呢?”

  隆科多接过来稍微一看,就收进了怀里:“八爷,这事虽不大,可它足见你的心田,我就大恩不言谢了。说实话,我今夜冒死前来,挂念的就是那份玉碟呀。现在我的家虽被抄了,可家私还都没动。我的qíng形八爷心里比我更清楚,只要皇上说句话,要杀要砍还不是现成的?那时,我要这房产又有何用?可是,那份玉碟是弘时从我那里借去的,我刚刚去了三爷府,他却说是在你这里。老奴才请八爷赏脸,把它赏还给奴才吧。内务府一旦知道了,连累的人可就多得数不清了啊!”说着,他的两行老泪已经潸然而下。

  其实允禩带着苏奴一块来,就想到了隆科多非要提起玉碟这件事的。不过,他可不想就这样地便宜了隆科多,倒想借苏奴之口,试一试隆科多的心事。

  他知道,别看苏奴这小子不是近支皇亲,可却是皇亲贵戚中有名的“闷猴”。这小子从小就聪明伶俐,善于钻营,二十多岁时就被康熙看上了。老爷子当时说:想不到我们爱新觉罗家族里,还有这样一个天才。几年功夫,这个苏奴就当上巡抚了。今天他也在这里,拿他来做个枪手,是最合适不过了。苏奴当然也懂得八叔的心思,便笑着说:“老舅爷,您要的那份玉碟,小的背都背下来了,它值得您这样害怕吗?”

  隆科多惊得大叫一声:“怎么你也看过了?天哪……”

  八十九回 隆科多夤夜索玉牒 八王爷入宫探皇图

  隆科多到八爷府来索要那份玉碟,他一听苏奴说,连他都看过了,这可简直把隆科多吓死了:“怎么?你也见过它了?八爷,您这不是想要我的命吗?我是从皇史馆里借出来的,那里还留着我的借据啊!老奴现在是什么处境,八爷您也不是不知道,奴才怎么能担得起这偷看玉碟之罪呢?”

  允禩笑笑说:“舅舅你急的什么,我当然是要还给你的。”说着向苏奴递了个眼色。

  苏奴起身来到书架前,在里边又找出一本书来从套页子里抽出了个硬折子,huáng绫封面,周遭还镶着一圈金边。啊,这就是那个在当时密而又密的玉碟了。这玉碟上记录着皇子的生辰八字,皇族里又常常出现用它来魇镇阿哥的事,所以这玉碟就成了关乎社稷安危的大事。如果不是隆科多那时身居高位,是“借”不出这玉碟来的。玉碟既然借了出来,隆科多就担着血海一样的gān系。现在一见它就在面前,隆科多的眼睛里都放出光来了。可是,苏奴大概是有意要吊隆科多的胃口似的,毫不经意地随手就把它打开了。只见里面写着:

  皇四阿哥弘历,于康熙五十年八月十三日寅时诞生于雍亲王府(雍和宫)。王妃钮枯禄氏、年妃及丫头翠儿、珠儿、迎儿、宝儿在场,稳婆刘卫氏。

  苏奴看完之后,并没有把它jiāo还给隆科多,而是双手呈给了允禩。允禩又顺手将玉碟撂在了书案上,转过脸对隆科多笑着说起了闲话:“舅舅,你就要去阿尔泰与罗刹合议了,几时启程啊?”

  隆科多是一刻也不愿意在这里停留的,他恨不得拿上玉碟转身就走。但他又不敢,他知道他的这位“外甥”的手段,所以欠着身子回答说:“我原想立刻就上路的,但皇上很怜借我,让我再等些时。昨天我去陛辞时,皇上说接到阿尔泰将军布善的奏折,罗刹国使臣刚刚离开墨斯克。皇上说,你是天朝使臣,不宜先到。再说冰天雪地里也不好走,等到开chūn糙发芽了再去也不迟。所以,我且得一时走不了呢。”

  “那,你又是怎么回的皇上问话呢?”允禩笑着问。

  隆科多回忆着昨天的qíng形,缓缓地说:“我说,我是有罪之人,怎么敢说怕冷呢?罗刹人yīn险狡诈,想分割我喀尔喀蒙古,这百多年来一直也没有死心。如今策零阿拉布坦又在蠢动,反相已露。罗刹国使臣如果早到,二者勾结起来就后患无穷了。不如奴才先走一步,也好在军事上有所布置。一则震慑策零,二则可与罗刹国顺利签约。皇上说:”你方才的话都是老成谋国之言。布善也是钦差议边大使嘛,你可以把你说的这些写一份条陈来,朕发给布善,让他先未雨绸缪。你虽有罪,但朕并没有把你当寻常奴才来看。过去,你还是有功的嘛!这次差使办好了,朕就免了你的罪‘——八爷,求求你成全我,过了这个坎儿,奴才为你效力的地方还多着呢!“隆科多的话很明白,他这是在苦苦哀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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