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票_王跃文【完结】(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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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长天穿戴好官服,准备出门,但见席慕筠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就止住脚步。

  席慕筠望着萧长天,yù言又止。

  萧长天明白她的意思,说:“福王谋娶的事,我都知道了。他又派人来我这里说项,我给他吃了个软钉子。”

  席慕筠悲愤地说:“慕筠怀着满腔热血,投奔到义旗之下,只想着报效天朝,洗涤乾坤,万万料不到会有这种事。”

  mpanel(1);萧长天宽解道:“天王率众兄弟风云际会,共创义举,解民倒悬,光复中华一统,是万世不朽的伟业,但其中也难免泥沙俱下,有贪婪卑鄙之徒从中谋私。福王是天王的兄长,大家都知道他霸道,但也没人能奈何得了他。不过,这终是极少数骄横佞幸之徒所为,切不可因此心灰意冷,以后还当同仇敌忾,激昂奋发,在外面,还须以扬天朝之威德为第一要务。”

  这些日子,太平军占领下的南京城市恢复了繁荣的生机,到处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各家店铺张灯结彩。街头,卖河鲜的、卖小吃的、算命的摊子比比皆是,叫卖声不绝于耳。

  义成信也重新开张了。义成信南京分号的伙计爬上梯子,重又挂出了“信记”

  的大红灯笼。几个伙计张罗着把行李搬上骡车。收拾停当之后,苏文瑞和祁子俊坐了上去。

  不几日,他们就来到上海。在义成信上海分号正厅,正遇到身着清朝五品官员服色的湘军大员何勋初。

  祁子俊到义成信上海分号掌柜房,把一沓文件jiāo给何勋初。

  祁子俊说:“这是提货单,一式三联,三月初六下午提货,记着,一定要按我告诉你的时间去,千万不能晚了。”

  何勋初说:“我们要的是五千支枪,这单子上怎么只有两千五百支?”

  祁子俊说:“另外一半正从海上往这边运,你别着急,差不了几天的事。”

  三月初六上午,席慕筠来到上海码头的一处军火仓库。一辆叉车载着装枪的木箱,缓缓地提升起来。十几辆马车整齐地排列在仓库里面,化装成搬运工人的太平军士兵正在把装枪的木箱搬上车。席慕筠身着清朝六品官员服色,神色从容地看着叉车驶向装运枪支的马车。祁子俊站在她身边。一个英国军官站在旁边监督。

  军火仓库门前,几个荷枪实弹的雇佣兵,神色严峻地守卫在仓库门前。忽然,远远地出现了另一队人马。何勋初带领着一队湘军、十几辆马车,正浩浩dàngdàng地朝这里走来。站在门口望风的太平军士兵赶忙跑进仓库。

  望风的太平军士兵神色紧张地朝席慕筠走来,在她身边低声说了几句。席慕筠对祁子俊说:“不好,湘军的人来了。”

  祁子俊惊道:“怎么搞的,他们不应该这会儿来啊。”

  祁子俊抓耳挠腮地说:“想个什么办法呢?”

  席慕筠果断地说:“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进来,要不就露馅了。”

  祁子俊说:“你们快点装货。我先去挡他们一阵。”

  何勋初走在车队最前面,眼看到了仓库门前,忽然,门开了,祁子俊出现在他的面前。

  何勋初满面笑容地问:“祁少东家,早啊。”

  正说着,英国军官从里面走了出来。

  英国军官问:“What'shappened(发生什么事了)?”

  没等祁子俊说话,何勋初就举起了提货单。英国军官接过提货单,随便看了一眼,说:“噢,原来你就是收货人。剩下的枪已经准备好,等着运输,请跟我来吧。”

  祁子俊猜出了他的意思,急中生智,赶忙把何勋初拉到一旁,说:“这个洋人特别好客,他非要请你去吃饭。”

  祁子俊带着何勋初和英国军官离开后,席慕筠带着满载枪支的车辆,从容不迫地离开了仓库,她脸上挂着轻松的微笑。

  湘军的车辆静静地停放在仓库门前。

  祁子俊和席慕筠一起果然搬进了一个西式旅馆的蜜月套间。席慕筠正在较小一间屋子的卫生间里对着镜子梳头。从镜子里可以看见侍者拎着东西走进来。祁子俊跟在后面,好奇地四处打量着里面的设施。

  第二十二章

  一天,祁子俊正无聊地坐在上海义成信掌柜房里。他抬起头来,略感惊奇地看着飘然而至的席慕筠。她一身富家公子打扮,手拿折扇,显得风流儒雅。

  祁子俊惊喜地问:“你怎么又来了?”

  席慕筠笑着说:“我给你送钱来了,伙计们正在卸银子。”

  祁子俊说:“上次的枪,还欠着湘军两千五百支呢。”

  席慕筠略带顽皮地朝祁子俊笑笑,说:“这回一块补上。天朝要七千五百支,正好凑一万支。”

  祁子俊来到军火仓库。几个太平军士兵正在把最后一箱洋枪装上马车,其余车辆都做好了启程的准备。

  席慕筠小声说:“要是路上没什么耽搁,端午节以前肯定能用上这批洋枪。这回,你可是给天朝立了大功。”

  祁子俊问:“功不功的倒没什么,只是税银的事……”

  席慕筠肯定说:“到时一定奉还。”

  祁子俊说:“这不算完,我担心那洋人们以后还会来试探。”

  席慕筠沉思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最好的办法是,你搬来和我住在一起。”

  祁子俊和席慕筠一起果然搬进了一个西式旅馆的蜜月套间。席慕筠正在较小一间屋子的卫生间里对着镜子梳头。从镜子里可以看见侍者拎着东西走进来。祁子俊跟在后面,好奇地四处打量着里面的设施。

  席慕筠走出来的时候,换上了一身颇有现代感的装束,看上去利落、清慡。她刚刚洗过澡,头发披在肩上,赤着脚在房间里走动着,身上散发着一种新鲜的魅力。

  祁子俊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席慕筠发现祁子俊在注视自己,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朝他粲然一笑。她在祁子俊面前第一次产生了一种少女的羞涩感觉。

  一天,祁子俊又带着席慕筠到德和居饭庄吃晚饭。

  祁子俊问:“我一直想问问,你这洋文是怎么学的呢?”

  席慕筠沉思道:“我小时候,有个英国女传教士在广州开了一所女子学堂,学堂里只讲英文和数学两门课。有十几个女孩子报了名,可到了开学那天,就只去了我一个人。虽然只有一个学生,传教士仍然教得十分认真,三年以后,才有别的女孩子敢去上学。”

  祁子俊说:“要是在我们老家,你这个年龄的女人,早就有一大帮孩子了。”

  mpanel(1);席慕筠微微低头看着烛光,很快就抬起头来,说:“父母曾经给我定了一门亲事,快到出嫁的时候,我听说那个男人比我大十几岁,死活也不答应,就让他们去退亲。”

  祁子俊心中似有所动,忙问:“他们去了吗?”

  席慕筠叹道:“没有。于是,我一个人跑到了香港。那个男人我从来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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