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昕走到门口,忽回身道:“你可要把这宝贝仔细收着,哪天本公子还得把它赎回来。”
第二章
晚上,huáng玉昆到了,把事儿跟瑞王爷说了。瑞王爷说:“真的凑不齐银子,无非是范其良掉脑袋。”huáng玉昆吓得双腿哆嗦。瑞王爷说:“万一追不回银子,肯定有人要掉脑袋的。可是义成信呢?”
huáng玉昆说:“抄了它。”
huáng玉昆点头回道:“银子凑齐了也就罢了;真凑不齐,得把义成信的账册缴了。”
瑞王爷倒背双手,道:“是啊,真抄了义成信,往里面存了钱的百姓怎么办?
那都是千家万户的血汗钱啊。朝廷终究还得替百姓着想不是?我们可以将义成信更换门庭,重新开张。如此以来,百姓存的银子跑不了,朝廷的银子也不愁回不来。
百姓知道是朝廷把这事办利索了,岂不要围着紫禁城山呼万岁?“
阿城赶到祁府已是深夜。祁伯群读着袁天宝的信,“呼”地站了起来,复又重重跌落在椅子里。双手发抖,信飘落在地。
待祁伯群说完事qíng原委,苏文瑞叹道:“伯群兄做过这样一笔买卖,怎么从来不听您说起?”
祁伯群叹道:“祁家上下,也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啊!你我相知多年,才想着向您讨主意。”
祁伯群说:“最多一百多万两。这边有六十多万两,北京那边只有四十多万两。”
祁伯群摇头叹息片刻,只得提起笔来给袁天宝写信。苏文瑞在旁边踱着步,说:“我猜想,如果万一凑不齐银子,义成信放出去的银子,他们会惦记着。”
祁伯群停笔道:“放出去的银子,我会让他们连影子都见不着。只要还能保住那些放出去的银子,祁家或许还有翻身之日。”
范其良在书房里来回走着。窗外黑漆漆的,寒风chuī得正紧。他突然驻足,注视着女儿润玉。润玉跟雪燕正在替范其良准备行囊。润玉问:“爹,什么事,这么急?
明天动身也不迟。“
mpanel(1);范其良拍拍女儿肩头,道:“爹的事,你不必过问。”
祁伯群做梦也想不到,范侍郎这么快就赶到祁县来了。他心里更是不安,脸上却看不出,客客气气地请范其良到客堂喝茶。
“十万火急,形同索命。范某我脑袋已经提在手里了。祁先生,如何了?”范其良言语急切,神态却尽量从容着。
祁伯群:“我正在想办法,可是这么多银子,叫我一时怎么拿得出来?”
祁伯群叫人安顿了范其良一行,忙同祁夫人、苏文瑞商量着。将账对了半日,祁伯群一声长叹道:“我也想救自己啊!可惜祁家身家xing命,祖宗基业,毁于一旦!”
次日凌晨,一家丁从范其良住的客房慌忙跑出,喊道:“不好了,不好了,范大人被人杀死了。”
第三章
祁子彦领着岳父关近儒进来了。祁伯群道:“范大人昨夜被人杀了!”关近儒同祁子彦异口同声:“啊?”祁伯群道:“祁家难脱gān系啊!”忽有家丁报道:“太原知府杨松林杨大老爷到!”杨松林背了手,身后是知县左公超。杨大人道:“祁老板不必惊慌,本府奉命捉拿朝廷钦犯范其良!”
祁伯群张口结舌:“范大人他……”“回知府大老爷,户部侍郎范其良范大人昨夜在祁家被人杀害!”
杨松林吃了一惊,转身问祁伯群:“啊!”
杨松林说:“几位,让我同祁老板一旁说几句话如何?”
两人进了客堂,关上门谈话。
杨松林笑道:“祁老板,你的事qíng,皇上已经知道了。皇上说,票商想多拉些存银,放贷生利,倒也是生意人的算盘,无可厚非。但是存的到底是官银,有违大清律例。然而细究此案,罪责还在朝廷官员。犯法的官员,朝廷另行追究。票商只要限期归还银子,可以宽贷。”
祁伯群忙说:“祁某不敢。但三天期限已到,三百万两银子,万万凑不齐。”
杨松林道:“那就好,你把义成信的账册拿出来,本府自己去收银子。”
祁伯群道:“祁某实难从命!”
杨松林变了脸,突然又哈哈大笑起来,道:“没想到老朋友面前,你这么说得出口!你既如此,我就说句不给面子的话:你祁伯群也想上达天听?痴人说梦!”
杨松林说罢,推开客堂的大门。外面远远的拥簇着好多人。杨松林一脸严肃站在门口,叫左公超:“你把疑犯祁伯群带到县衙去,本府问案!派人把守祁家大门、后门、偏门,上下人等,一律不得外出!”
祁府大门敞开着,从外面看去,只见得着影壁。忽听外面人声喧哗,果然是左公超带着衙役们来了。
祁夫人道:“你是来没收祁家家产,还是来找什么东西?”
左公超道:“本县奉命查封祁家家产,查找义成信账册!杨大老爷意思,事已至此,银子凑多少是多少,主要是想找到票号账册。”
忽然听得外面一阵喧哗,众人抬眼望去,见人抬进血糊糊的两个人来。祁夫人马上认出是祁伯群和子彦,顿时魂飞天外。
原来两人身子早已凉了。祁夫人哭昏过去,被人抬进了屋里。只有乔先明清醒些,忙招呼人料理丧事。祁家宗祠很快就布置成了灵堂。祁家上下尽着孝服,哭声震天。
mpanel(1);祁家的事很快传到北京。瑞王爷把huáng玉昆找了来,骂道:“这就是你信任的范其良!他畏罪自杀,一死了之,让本王在皇上面前如何jiāo待!幸好我已事先吩咐杨松林那边早早动手,不然会更加被动。快快查封京城义成信分号,捉拿有关人犯!”
雪燕正在廊檐下教润玉绣花。
门砰地被撞开了。一队官兵汹涌而入。见是官军,润玉反倒不怕了,质问道:“你们这是gān什么?你们知道这是谁的家吗?”
润玉根本不知道屋外官轿里正坐着她将来的公公huáng玉昆,只傻傻地问官兵道:“你们这是gān什么?我爹回来饶不了你们!”
士兵说:“你爹怎么了我们不知道,我们只管找东西。”
一阵搜掠。人走了。
润玉追到门口,哭喊道:“你们告诉我,我爹他出什么事了……”
huáng玉昆透过轿帘fèng儿,看见润玉站在门口哭喊的样子,长长地叹了口声。
祁子俊同三宝逃出城外,走了几日,早已是灰头土脸了。
祁子俊道:“我家到底出什么事了?我可从来没听说过什么私存官银的事哪!”
三宝说:“我说了您又要骂我。这些天,除了您手里多了张古怪银票,该没什么事呀?二少爷您什么稀奇玩意儿都懂,怎么就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呢?”
祁子俊打开盒子,掏出那张大银票,仔细看了会儿,道:“这未必就是龙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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