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瑞劝道:“你当然有错,可这事儿,不都是你的错。”
生日那天,huáng玉昆到了。
祁子俊说:“子俊失礼,让huáng大人久等了。”
huáng玉昆笑了笑说:“恭王爷一直惦记着你,这不,特地派我给你祝寿来了。”
huáng玉昆亲手展开一幅寿联,上面写着:“修身中和忠孝名扬天下,处世率真诚信传之子孙。”
山西恭亲王行辕里,huáng玉昆把祁子俊的亲笔信呈给恭亲王。huáng玉昆道:“祁子俊对王爷的恩典十分感激,明日还要亲赴行辕致谢。”
恭亲王沉吟道:“姑且由着他的xing子,能gān多大就让他gān多大,能聚多少财就让他聚多少财,天下的钱都放在他家,就更好办了。孙猴子本事再大,也逃不出如来佛的手心。”
正说着,一个侍从走进来。侍从道:“禀王爷,军机处紧急公文。”
恭亲王拆开公文,脸色大变:“长毛突袭杭州,踏平江南大营,主将张国梁为国捐躯,和chūn伤重,不治身亡。”他转脸对huáng玉昆说:“huáng大人,我们即刻出发,克日返京。”
这天,祁县的商人们都来到商会会所。二十八位商人全都到齐了,或立或坐,议论纷纷,看见祁子俊走进来。
祁子俊道:“无论哪家票号,凡不愿意缴纳‘练饷’者,子俊都可代为缴纳。
但是,子俊也有个要求,无论哪家票号,子俊每代缴一万两银子的‘练饷’,就请用来换取该票号相当于一万两银子的股份,各家票号招牌的后面,也请再添一个‘信’字。我们办成‘信’字二十九联号,以后,大家风雨同舟,携手并进。“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书:”如果哪位愿意,就请在这上面画个押。“
商人们一阵jiāo头接耳过后,依次走到桌子前画押,然后闷闷不乐地从屋门走出去。
mpanel(1);关近儒家正堂的墙上高悬着的“公忠体国”的牌匾。关近儒正慢条斯理地对霍运昌讲话:“眼下的时局,颇有些扑朔迷离。南京城久围不下,长毛反倒拿下了杭州、苏州、无锡和常州,形势着实令人担忧。”
霍运昌问:“您的意思是……”
关近儒道:“我已吩咐在云南的药厂,大量收购三七,全力生产白药,保证湘军的需要。另外,我想让你去一趟上海,湘军在那里有个办事的地方,负责筹办军需的何勋初是山西籍举人,早年贫寒的时候,我曾经周济过他,后来中了举,一直还念着往日的jiāoqíng。我这里写了一封信,你去找他,就说关近儒愿意为国家效犬马之劳。”
霍运昌问道:“那样一来,岂不是无利可图?”
关近儒一脸正色:“国难当头,何必曰利?你收拾收拾,明天就动身,有什么事qíng,及时写信过来。”
霍运昌忙答道:“是。”
第三十二章
祁子俊来到北京chūn糙园戏班。此时,台上正在演出《易鞋记》中韩玉娘“夜纺”
一场,润玉坐在祁子俊身边,心中别是一番滋味。
祁子俊说:“你这戏班子里的行头,可是大不如从前了。”
润玉叹道:“这些行头用了好几年,早该换了,可自从去年开始,绸缎庄里卖的就都是以前积压的旧货,我想等等吧,可到了今年,连一丝绸缎都见不着了。”
祁子俊回到北京义成信票号,走进票号院子的时候,袁天宝正要离开。
祁子俊问道:“袁掌柜,今天有什么事吗?”
袁天宝答道:“没什么事,就是头晌午的时候,有个姓席的公子来找您。”
席慕筠坐在炕上,捧着一碗热茶,慢慢地喝着,脸上显出疲惫不堪的神色。
祁子俊问道:“天朝的qíng形怎么样?”
席慕筠道:“我来找你,是因为天朝遇见一个极大的难题。清妖实施‘盐引’制度,对贩盐控制极紧,原先卖盐给天朝的淮盐商人都不敢再卖了。现在,天朝治下出现了盐荒。忠王把买盐的事qíngjiāo给我办,我想来想去,只有你才能解决这个难题。我直接去了趟山西,听说你已经走了,就又赶到这里来找你。”
祁子俊通过恭王府大门,向王府深处走去时,却惊奇地发现,守卫在王府正堂门前的不是常见的侍卫,而是蒙古军官巴特尔。
祁子俊回到北京义成信票号分号,与袁天宝商量席慕筠所说往南京卖盐的事。
祁子俊道:“眼下之计,只有从山西将盐运往上海,再通过运送洋枪的秘密通道转运南京。我积攒了大量‘盐引’,办理盐运的水蜗牛与我是生死之jiāo,这算是最稳妥的办法。”
席慕筠还没有坐稳,劈头就向祁子俊发问:“祁少东家,咱们昨晚商量的事怎么样了?”
祁子俊道:“盐,我保证给天朝运到,但钱,天朝可不能拖着不给。”
席慕筠面有难色:“你宽限些日子,我会想办法给你的。”
祁子俊道:“我估摸着,无论宽限多少日子,也还是没有办法。”
席慕筠问道:“你有什么好办法,说给我听听。”
祁子俊从容道:“眼下,常州、无锡、苏州、杭州都在天朝治下,我想用盐跟天朝换取丝绸。”
席慕筠缓缓点头:“这倒是个办法。”
祁子俊:“我从昨天就想问你,你难道不担心清妖把你抓住?”
席慕筠道:“除了你,没人知道我是谁。再说,我有这个。”她从怀里掏出一枚炸弹,小心地放在桌上。
mpanel(1);祁子俊好奇地问:“这又是什么新鲜玩意儿?”他伸手就要去拿。席慕筠赶忙拦住他:“千万别碰。万一清妖把我抓住,我就用这个,跟他们同归于尽,要是碰上个大妖头,就算够本儿了。”
没隔多久,北京义成信票号院子里堆满了花花绿绿的丝绸。袁天宝显得十分愉快,说:“少东家,您知道这笔买卖做下来,咱们挣了多少?”
祁子俊道:“我还没来得及算。”
袁天宝说道:“不多不少,整整二十万两。”
润玉又来到北京义成信票号分号,在客位坐下,阿城奉上茶来,然后退下。润玉的态度显得有些矜持。
祁子俊亲切地说:“润玉姑娘,你可是稀客。”
润玉淡淡说道:“祁财东为我们戏班子解决了大问题,小女子特来致谢。”
祁子俊送润玉出来,说:“你坐我的车走吧。”正说着,袁天宝走了过来:“少东家,给格格的丝绸送到了,格格十分喜欢。”
润玉朝祁子俊投来探询的一瞥。祁子俊有些不知所措,但润玉听见才给格格送到,脸上不禁流露出欢喜的神qíng。
山西盐道衙门的杨松林也得了不少上好的苏州丝绸。此刻,杨松林的桌子上就摆着许多。杨松林只拿了一小卷,递给李然之说:“然之,你拿回去,给老婆孩子做衣裳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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