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家训_[清]曾国藩【完结】(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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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语言学家俞樾在《曾涤生相侯六十寿序》等文中极力推崇曾国藩,但他的弟子章太炎则一反老师之所为,在《检论》中极力贬斥曾国藩,说:“曾国藩者,誉之则为圣相,谳之则为元凶,要其天资亟功名善变人也。始在翰林,艳举声律书法以歆诸弟;稍游诸公名卿间,而慕声誉,沾沾以文辞蔽道真;金陵之举,功成于历试,亦有群率张其羽翮,非深根宁极,举而措之为事业也。”“死三十年,其家人犹曰‘吾祖民贼’,悲夫!虽孝子慈孙,百世不能改也!”孙中山在《〈太平天国战史〉序》中,更明确地说曾国藩是“不明chūn秋大义”的“汉不肖子孙”。自《汉jian刽子手曾国藩的一生》刊出后,曾国藩更声名扫地。文章认为,“曾国藩那一套反革命本领,只能暂时摧残太平天国一类的初期的幼稚的革命,想搬运来以破坏久经锻炼的中国人民的民主主义革命事业,就决无成功的可能了”。

  曾国藩的事功、文学,虽已成为过去,其功过是非,难免会智仁各见。但是,他注重道德修养,并时时以品德上的进步惕厉自己,这么一种积极向上的风格和态度,无疑是值得后人借鉴和学习的。

  第二部分:学 问为学之道——吾人为学 最要虚心(1)

  ◆原文

  为学之道,不可轻率评讥古人。惟堂上乃可判堂下之曲直,惟仲尼乃可等百世之于。惟学问远过古人,乃可评讥古人,而等差其高下。今人讲理学者,动好评贬汉唐诸儒,而等差之。讲汉学者,又好评贬宋儒而等差之。皆狂妄不知自量之习。譬如文理不能之童生,而令衡阅乡会试卷,所定甲乙,岂有当哉?善学者于古人之书,一一虚心涵咏,而不妄加评骘,斯可哉。

  ——引自《曾文正公全集》

  ●解读

  学问之道,不可轻率地去评价或讥笑古人。只有在堂上的人才能评判堂下之人的曲直是非,只有孔子才能评判百世。只有学问远远超过了古人,才可以讥评古人,排列古人的高下位置。现在讲理学的人,动不动就喜欢贬评汉唐时的儒家,并排列其高下次序。讲汉学的人,又喜欢贬评宋儒的高下。这都是狂妄而又不自量力的陋习。就好比文理未通的童生,让他去阅读衡量乡试的考卷,他所确定的高下次序,怎么会恰当呢?善于学习的人应该对古人的书籍,逐一虚心诵读,而不去妄加评论,这样做才是恰当的。

  ◆原文

  吾人为学,最要虚心,尝见朋友中有美材者,往往恃才傲物,动谓人不如己。见乡墨,则骂乡墨不通;见会墨,则骂会墨不通。既骂房官,又骂主考;朱入学者,则骂学院。平心而论,己之所以诗文,实亦无胜人之处;不特无胜人之处,而且有不堪对人之处。只为不肯反求诸己,便都见得人家不是。既骂考官,又骂同考而先得者。傲气既长,终不进功,所以潦倒一生而无寸进也。

  余平生科名,极为顺遂,惟小考七次始售。然每次不进,未尝敢出一怨言,但深愧自己试场之诗文太丛而已。至今思之,如芒在背。当时之不敢怨言,诸弟问父亲,叔父,及朱尧阶便知。盖场屋之中,只有文丛而侥幸者,断无文佳而埋没者,此一定之理也。三房十四叔非不勤读,只为傲气太胜,自满自足,遂不能有所成。

  京城之中,亦多有自满之人,识者见之,发一冷笑而已。又有当名士者,鄙科名为粪土,或好作诗古,或好讲考据,或好谈理学,嚣嚣然自以为压倒一切矣,自识者观之,彼其所造,会无几何,亦足发一冷笑而已。故吾人用功,力除傲气,力戒自满,毋为人所冷笑,乃有进步也。

  ——引自《曾文正公全集》

  ●解读

  我们从事学问,最要虚心,曾经见到朋友中有资质很好的人,往往悖才傲物,动辄就说别人不如自己。见到乡墨,就骂乡墨不通;见到会墨,就骂会墨不通。既骂房官,又骂主考官;还未入学的人,就骂学院。然而平心而论,他自己所作的诗文,也没有什么超过人家的地方;不光没有超过人家的地方,而且还有无法让人看的地方。只是因为不愿意看到自己的短处,所以就光看到别人的不足。既骂了考官,又骂与他一同考试而先中的人。傲气长后,就不会有什么进步,所以就一生潦倒而已。

  我平生于科名之事上极为顺利,只是小考时考了七次才中。然而每次不中,未曾说过一句怨言,只是为自己在考场上写的诗文太差惭愧而已。至今想起来,仍有如芒刺在背的感觉。当时我不敢口出怨言,这件事你们问父亲、叔父、朱尧阶就可以知道。因为考场之中,只有因为文章太差而侥幸得中的人,绝对没有文章写得好而被埋没的,这是理所当然。三房十四叔并不是读书不勤,只是因为太傲气,自满自足,所以没有能中。

  京城中也有很多自满的人,有见识的人知道了,也就对此发一声冷笑而已。又有那些自认为是名士的人,鄙视科举,如同粪土一般,有的喜欢作古诗,有的喜欢讲考据,有的喜欢谈理学,气焰嚣张,自认为压倒了一切,而在有见识的人看来,他们所做的事,没有多少有价值的,也只值得发一声冷笑而已。所以我们这些人读书用功,要努力除掉傲气,戒掉自满,不要被人冷笑,然后才会有进步。

  第二部分:学 问为学之道——吾人为学 最要虚心(2)

  ◆原文

  天下凡物加倍磨治,皆能变换本质,别生jīng彩,何况人之于学?但能日新又新,百倍其功,何患不变化气质,超凡入圣!

  ——引自《曾文正公全集》

  ●解读

  天下所有的东西只要花力气去磨制,都能改变它的本质,而成为别的jīng彩的东西,更何况人追求学问呢?只要每天接受新的道理,花百倍的功夫,又担心什么不能变化自己的气质,超凡入圣呢!

  ◆原文

  处人处事之所以不当者,以其知之不明也。若巨细周知,表里dòng彻,则处之自有方术矣!吾之所以不能周知者,以不好问,不善问耳。

  ——引自《曾文正公全集》

  ●解读

  人们处理问题不够恰当,是因为没有把道理搞清楚。如果对事qíng的大小、内外都一清二楚,就自然会有好的处理办法。我所以对事qíng的大小内外不能遍知,是因为我不喜欢问、不善于问的缘故。

  ※详解

  从事学业,是中华民族的优秀传统和习惯,这个习惯,不仅存在于士大夫之家、耕读之家,即使贵为天子,也无法不去遵行。刘邦在临终前谕告太子的文书中,表达了他对太子学识浅薄极为不安,告诫太子要立志治学,处理朝政要自己亲自动手,不要使人代劳,要尊敬老一辈开国元勋:

  “吾遭乱世,当秦禁学,自喜谓读书无益。洎践阼以来时方省书,乃使人知作者之意。追思昔所行,多不是。

  “尧舜不以天下与子而与他人,此非为不惜天下,但子不中立耳。人有好牛马尚惜,况天下耶。吾以尔是元子,早有立意,群臣咸称汝友四皓,吾所不能致,而为汝来,为可任为事也。今定汝为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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