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仲淹到庆州后,招抚诸羌,以诏书大行犒赏,"诸羌皆受命",由于范促淹曾为龙图阁学士,羌人敬称其为"龙图老子".他又在庆州西北的马铺寨筑大顺城,并派
遣其年方十八岁的儿子范纯佑与兵将前往,抵拒了西夏兵的数次侵扰。
深秋时节,兵qiáng马壮之时,张元又撺掇元昊向镇戎军进攻,最终目的是经渭州长驱直入,进击关中地区,"东阻潼关,隔绝两川贡贼,则长安在掌中矣。"对于张元,
元昊自然是言无不从,立刻又点集十万jīng兵,两路出兵,准备合师镇戎军(今宁夏固原)。
渭州知州王沿虽不太知兵,手下毕竟参谋不少,马上下令副总管葛怀敏率诸寨兵出御夏军,分兵四路,直奔定川寨(今固原以北,葫芦河以西)。同好水川之战一
样,元昊早已在定川寨布置好埋伏,烧断河上木桥,堵住宋军的突围必经之路。
如同事先约定一样,yīn历九月二十一日,葛怀敏刚刚与诸将于定川寨刚会合,四周顿时就涌出无数西夏兵马,拔栅逾壕,四合进攻。夏军又阻断定川水泉上流,截
断了宋军的水源。无奈,葛怀敏只得硬头皮出寨,布下军阵。夏军猛攻中军,宋军不动。夏军掉头,又猛攻东北隅的宋将曹英一军。关键时刻,忽然chuī起东北黑风,宋军迎
风列阵,一时大乱,军阵遂溃,兵士皆掉头往定川寨里面奔逃。宋将曹英本人面中流矢,被she翻于城壕之中,葛怀敏手下亲军"见之亦奔骇".更倒霉的是,由于宋军往回
逃,正在阵中指挥的葛怀敏被溃兵挤下马,踩踏几死,幸亏卫士抬回寨中,"良久乃苏".宋军逃回寨内,据守城门,杀掉不少夏兵,"敌众稍却,然大军无斗志".
当晚,西夏兵在寨外四面举火,高呼要宋军投降。葛怀敏、曹英等诸将商议好久,也决定不了突围去哪边。直至凌晨,葛怀敏自己下决定,准备结阵而出,向镇戎军
方向突围。有宋将认为应该迂回行军,葛怀敏不从,执意要直接突围奔趋镇戎军。
宋军还算英勇,近万人马冲出重围,向东南竟然还跑出二百里地。但是,到了长城濠一带,宋军发现西夏军早已切断退路,以逸待劳,从四面冲杀过来。激战过后,
全部宋朝官兵近万人,包括葛怀敏、曹英等将领十六人,皆力战而死。
击败葛怀敏宋军,西夏军取得大胜,元昊"长驱抵渭州,幅员六七百里,焚dàng庐舍,屠掠民畜而去。"幸亏诸路宋军坚壁固守,范仲淹率军来接,加之陕西诸路二十余
万驻兵的牵制,以及吐蕃诸部在西夏背后的"埋伏",元昊才没能重新上演一出五胡时代天翻地覆的大戏。
葛怀敏此人,是宋太宗手下名将葛霸的儿子。葛霸"姿表雄毅",想必这葛怀敏样貌也是一表人才,但范仲淹早就奏称其"猾懦不知兵".史称,葛怀敏"通时事,善侯
人qíng,故多以才荐之。及用为将,而轻率昧于应变,遂至覆军。"太平时节,这个仪表堂堂的"高gān子弟"自然可以在朝廷内外大显风光,但边庭战事危急,葛怀敏这种绣
花枕头可就不行了,此人最终战死沙场,也算是条汉子。
定川寨大败之后,宋廷上下完全死心,再不做进攻的妄念,专心守土。特别是韩琦与范仲淹,"二人号令严明,爱抚士卒,诸羌来者,推诚抚接,咸感恩畏威,不敢辄
犯边境".西北民众也做民谣:"军中有一韩,西贼闻之心胆寒;军中有一范,西贼闻之惊破胆",当然,"西贼"(夏兵)既未胆寒也未破胆,只是因为多年战争,杀人一
万,自损三千,西夏的国力也因战争大损,民不聊生,故而暂缓了对宋朝的军事进攻。同时,由于宋朝答应每年增加辽国二十万"岁币",辽朝好处拿到,不再向宋朝施压
,反而"义劝"西夏收手。在此qíng况下,如果再发动大规模战争,元昊自己也不敢保证契丹人做出什么事qíng。
范仲淹、韩琦二人,皆是才兼文武,经国大手,铁石心肠,也能做清丽小词。以下试摘两首,从另外一个侧面了解两个人杰的为人。
碧云天,huáng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芳糙无qíng,更在斜阳外。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
泪。范仲淹《苏遮幕》
病起恹恹,画堂花谢添憔悴。乱红飘砌,滴尽胭脂泪。惆怅前chūn,谁向花前愁?愁无际。武陵回睇,人远波空翠。韩琦《点绛唇》
此词辞意凄婉,颇有qíng致深韵,此qíng此景,真想不到是出自刚毅英伟、喜怒不见于色的大丈夫韩琦之手。 宋夏三次大战,皆以西夏胜利告终。总结原因,不外有如
下几点:
其一,元昊总兵数虽少于宋军,但每次大战皆是集中优势兵力,五指成拳,以人数之胜,一举歼灭宋军一部主力;反观宋朝,战线拖沓,兵源分散。
其二,知已知彼,百战百胜。无论是宋军的动向以及作战地形,西夏军皆事先成竹在胸,反观宋军,数次贪功冒进,连间谍、尖兵侦知的qíng报都百分百不实,不败才
怪。
其三,游击战术,转战不疲。元昊常常声东击西,偏师屡出,令宋军如堕云里雾里,乖乖受骗。
"(宋)太祖惩唐季藩镇,削其兵柄,收其赋入。一兵之籍,一财之源,一地之守,皆人主自为之也。然专其大利,而受其大害。废人而用法,废官而用吏,禁防纤悉,
大与古异。威权最为不分,故人才衰乏,外qiáng中弱"(叶适《始论篇》)所以,宋朝重文抑武现象,乃开朝就立为国策的"原则",矫枉过正,日后终成衰弱之源。
庆历三年(公元1043年)chūn,由于连年征战,西夏国力已臻衰竭,元昊就乘机派出使臣上书宋朝商谈和议。宋仁宗密诏庞籍与元昊谈判,"元昊闻之大喜".谈来谈
去,关键问题仍然是元昊称帝的问题,宋朝坚持要元昊自削"僭号".元昊恼怒,大言:"(我)如日方中,止可顺天西行,安可逆天东下。"经过拉锯谈判,元昊派使臣至
延州上书,"自称‘男邦泥定国兀卒,上书父大宋皇帝’,更名曩霄而不称臣".虽不称臣,元昊以儿子自居,总算给了宋朝一个台阶。 正当宋朝准备答应与西夏的和议
,辽朝派来使臣,要宋朝不要与元昊讲和。两难境地下,宋朝的礼部郎中吴育发表意见,顿解愁结:
"契丹受恩,为日已久(指宋辽两国自澶渊以来一直关系友好)。不可纳一叛羌(西夏元昊),而失继世兄弟之欢。今二番自斗(夏辽关系吃紧),斗久不懈,可
观形势,乘机立功。万一吾朝速纳元昊,为臣恐契丹窥兵赵魏(河北),致使辽宋战事又起。"
接着,吴育又出主意,宋朝可派使臣到西夏,告诉西夏要一如继往与辽朝和好,宋朝方许约和;同时,又派使臣去辽朝,告诉契丹人,宋朝已经命令元昊向辽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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