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黑子_须一瓜【完结】(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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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拨人又在马家呆了一个多小时,果然,十二点半,楼下有人送餐来了。楼道的防盗门啪地打开了,送餐的提着一个大篮子进了楼道。才上二楼,候在马家大门口的伊谷chūn,把送餐提篮接过,直上三楼。他把监控探头转向天花板,把提篮提到猫眼位置,又按了门铃。里面的人说,这么快呀。门就开了。伊谷chūn一步跨入,手枪顶在开门者头上,没想到竟然是何老板太太,一看清是警察,何太太一屁股坐在地上。里面,烟雾浓得微呛眼睛,烟雾灯影下,四桌麻将人马正打得欢。桌子边、柜子上,电视机旁,甚至腿边的包上,都是钱。这真的是新年快乐的豪赌盛宴啊,辛小丰冲击赌场无数次,从来都没有看到这么多的钱,感觉除了缭绕的烟雾,就是钱了。他站位的电视机边,就有两卷钱。起码有五千吧。辛小丰知道,他所经历的赌场,钱是最没有人认账的。人人巴不得说自己一分钱也没有,他们也知道,说了也是白说,赌资一律没收,你也拿不回来,而且说得越多罪越重,不如钱少罪轻,而且为了预防警察,赌徒也会先把“jī蛋藏在很多篮子里”。清理现场的时候。还能发现这里一小叠、那里一小卷没有人认领的钱。总之,只要警察介入,这就是个最不要钱的混乱场合,但以前,他从来没有认为是混乱的,那是因为他心里有一个秩序。现在,他完全理解了这个混乱。

  27

  作者:须一瓜

  伊谷chūn把一提篮快餐放到客厅中间的桌子上,一个家伙还真准备取,另外一个估计有好牌的家伙厉声咒骂起来,要提开篮子,但他看到了一枝手枪正指着他,提篮的手,顿时僵在那里。全场一下子鸦雀无声。

  伊谷chūn微笑,老何,你的防守还是有点漏dòng。

  何老板嘿嘿笑,说,哪里,我可没有打!我不过是来看看。不信,你问他们。

  四桌赌徒鸦雀无声。有本地人有台湾人,都是清一色的生意人,他们没有一个人吭气,蜡像馆似的,一个家伙因为烟头烧到手,很突兀地跳了一下。

  这一夜,辛小丰没有睡。自然也没有回天界山。十八个人的讯问材料做完,已经初四上午八点多了。辛小丰带哈修在公园转了个小圈,让哈修放了把屎尿,就带回所里,准备回天界山了。在所门口,和伊谷chūn打了个照面。伊谷chūn盯着辛小丰,似乎要说什么,但转身把手里的烟头在墙上狠狠按灭,就进去了。

  辛小丰一路琢磨伊谷chūn的眼神。

  五

  杨自道买菜回来,看见辛小丰和尾巴一起蹲屋角,看一条被辛小丰打死的六七公分长的大蜈蚣。杨自道看到辛小丰的脸色青白,眼圈发暗,一看就知道又是一夜没睡。杨自道说,你去睡吧,尾巴跟我。辛小丰却跟着杨自道进厨房,劈头就说,还说没事!她脸都摔肿了!眉毛上的疤还这么深!!

  是啊,一下子没看紧。也不知道她那么怕jī。

  她从小就怕jī!你怎么不知道?!在鱼排上,你忘了,连绑住的jī都敢啄她!孩子吓得大哭,你怎么就忘了,那次!!

  是,比觉电话说起这事,我才想起来。那时她一岁多吧……我真是忘了,呵呵,也许她上辈子就是蜈蚣,jī是她前世的克星。

  那窝囊废,好好的为什么养jī?

  算了,他也不是故意的。昨天还给我们药水,态度还不错。你先去睡吧,午饭好了我叫你。吃蘑菇牛ròu面。

  辛小丰刚想说什么,外面尾巴又是一声尖叫,辛小丰和杨自道奔了出去。院子里,那只公jī,撇着八字腿站在石桌上,尾巴则小肩头内缩地挨在家门口,畏缩的小人和嚣张的jī,三米对峙。jī似乎已经吃定了尾巴。看到辛小丰杨自道出来,jī立刻飞向旁边的相思树。辛小丰冲过去捕jī。这只jī太灵活了,看辛小丰来意不善,立刻跳上更高的树枝。辛小丰去拿晒衣服叉子,不料角落里的青砖地青苔滑腻,竟然摔倒了,一屁股着地,两只脚翘得比头高。尾巴看了拍手大笑。杨自道忍不住也笑了,说,喂,没事吧?

  辛小丰把衣叉像标枪一样狠狠投she向树,树叶一阵哗啦,公jī扑翅乱挣。空中,卓生发一声怒吼:楼下!你们太过分了!大家都扭头看二楼,卓生发在窗上说,这是我的家!这jī我养定了!我答应人家的。它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跟你们没完!

  为了认真研究窃听成果,卓生发专门购置了一个硬皮黑本子,放在窃听装置旁边,以便随手记录。那个时候卓生发没事就翻开本子,玩味钻研这些记录,这些大làng淘沙的难忘句子,虽然卓生发不明就里,但他坚信,它们是值得琢磨的“密码”。

  比如,关于尾巴的一些对话:

  他怎么不理xing?他已经把尾巴看成那个姑娘投胎转世,你看不出吗?!

  关于世纪末:

  姓杨的房客,质问那个姓辛的家伙,是否到过那个同xing恋酒吧,语气是很谨慎的怀疑的,也可以说是很不满很排斥,姓丰的那小子否认了。

  关于结婚:

  你又为什么不结婚?你为什么不结婚,就是我为什么不结婚!也就是小丰为什么不结婚!——说这屁话gān什么!

  关于打架:

  那个孩子的粗鲁父亲在骂:混蛋,你别跟我装圣人!没有你这下流坯,我和阿道绝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

  楼下肯定是发生了一件事,一件严重的大事。这件事xing质非同一般,影响他们的未来,专家?博士?听上去可笑,可是他们似乎不止一次为此争吵打架。他们彼此是有怨恨的,那么,这和同xing恋有什么关系呢?如果无关,三个大男人不结婚,没有女人、彼此怨恨又相伴相守,就没法理解。

  这一切都迷雾重重。

  伊谷夏的出现,让卓生发大大亢奋起来。

  女人来了!楼下这个从来没有女人出现的地方,忽然出现了一个如此朝气新鲜的漂亮女孩!一看到伊谷夏,卓生发的脑子飞快运转——她是谁?

  伊谷夏说药水,卓生发简直就是高兴万分地上楼去拿了。他还关切地看望了那个刚出院的、哭泣不已的小女孩。之后,他很着急地回到楼上,很着急地想给楼下一个无人打扰的空间。他很着急地回到了窃听器旁。

  小女孩哭得比他预计的要长,在这些哭声里,卓生发听到姓杨的格外温柔的声音,他一度以为是姓杨的对那个年轻姑娘说的,而再听才明白,他对那个姑娘并不温柔:

  喂,喂!你别乱翻啊!小丰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

  那个姑娘的声音:你的家和我想象的不一样呀,我不是说,被子不叠、桌上也不收拾的脏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噢,这个屋子里充满……烟垢……男人气……嗯,就是你不抽,这屋子里的空气中、家具fèng隙里也到处都散发出来的……唔,有种神秘的感觉……

  那个鱼……它真的会跳舞吗?是那个孩子的声音。她不哭了。

  哦,是蹦蹦跳跳的跳,卖鱼的没有说它会跳舞一喂!嘿!嘿!拜托!别动那个抽屉!我的天啊,小时候你妈妈没有教育你不能随便翻动别人的物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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