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不好。这是暗示我们,今年,我们可能要离开她了。时间到了。”
——时间到了?这个比较费解。小女孩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他们这么牵肠挂肚,割舍不下?小女孩身上有什么秘密呢?今年,他们又要去哪里?时间到了?是指什么时间到了?不方便带孩子去吗?
“你不会有一念之差吧?我们三人跟他们家是有约在先的。”——这肯定说的是钱。他们似乎动不了什么钱,因为跟“他们家”有约定。他们家又是谁呢?
“每一年八月十九号,我都把一年的良心账告诉他们。”
——这里又出现了一个“他们”,这是一个需要每年向其报账的对方,是两人以上的一个组织?一个上级?监督机构?良心账又是什么说法,不是假账、混账。楼下的,要对谁这样忠诚?他们在服从于后面的什么人呢?谁是他们的老大?
“不gān,我弄死他的jī!”
——听到这句话,卓生发气坏了。这句话更加说明,他的房客绝不是友善的东西。更让卓生发惊恐不安,也是让他彻底辗转难眠的是后一句:“那就让他陪葬他的jī吧。”窃听,看不到楼下的表qíng,但是,他能听到楼下两个人的狞笑。卓生发认为,在这个偏僻的地界,杀死一个人和杀死一只jī,动静都差不多,是容易办到的事,楼下并不是一般人,这些云遮雾盖、露尾藏头的窃听内容,已经证实了这些怀有秘密的房客,都是心狠手辣之徒。所以,远离才是上策,容纳他们,就是与虎为邻。
但卓生发到底舍不得放弃这几个迷雾重重的人。他的好奇心最终战胜了恐惧想象,他觉得自己有能力、也有必要揭开这个谜底。他很高兴自已有勇气对邪恶宣战。
没想到第二天中午,楼下姓杨的就跟他摊牌了,还送了他十块卤水豆gān。当时,卓生发在院子石桌边,给散步回来的小卓梳毛。杨自道过来说,听说您找不到卤水豆腐,今天看到了,顺便给您带几块尝尝。
哦,谢谢!山下那家老字号分店豆腐坏得很。都是石膏做的,还经常把馊掉的卖出来。我已经不买他家的了。
不是那家的。在小市场新开了一家。应该不错。
卓生发想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肯定要谈加住小孩的事了。果然,姓杨的说,早上我们到医院,医生说,孩子要理疗半个月甚至一个月,每天要去医院做。所以,想跟您说一下,她还要在这住住。您看,可以吗?
也没有什么不可以了。虽然她不该招惹小发,但是毕竟是小发害她摔倒了。
杨自道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那只公jī已经有名字了。
卓生发慢条斯理地梳着狗毛,说,只是,孩子在这里,房屋的使用肯定和过去不相同了。提高点租金合理吧?
杨自道说,合理合理。您说吧。这样我们住起来也心安。
你们那个大卧房,三十多平方,五米多的挑高,按现在的住房结构,这么宽裕的面积起码就是两房一厅。楼下卫生间也基本归你们用了,厨房呢,你们现在也越用越多了,我经常就是捞一把面。
杨自道说,您直说吧。
现在外面的行qíng,两房一厅起码都是七八百,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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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须一瓜
没有带家具的,还才两米六七的房高,压抑死人,更谈不上这么好的空气质量和自然环境了。所以,四百实在是太低了。
那您想要多少呢?
我也不加价吧,和行qíng价一样,那些文物家具还归你们用——叫小孩爱护点。你看,八百怎么样?
杨自道微微一笑,说,您说的有点道理,这卧室的面积真是不小,但是,并没有两房一厅的功能。现在只有一间,只能睡觉用。您也没有第三张chuáng,我现在都睡我们自己买的旧沙发上。在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一间房要租八百,我看xing子急的人会揍您。
这么偏僻,房东你们又讨厌,其实,你们可以走的。我老家亲戚早就想过来,要住我这。你们讨厌我,要搬走也行。多收的租金我可以还你们,我也可以给你点租期未尽的赔偿。
您这什么话,远亲不如近邻,住这么久了大家也有点感qíng了。那天,不是您及时给孩子药水,我们还真是麻烦大了。我也实话告诉你,我没有那么多钱,孩子还有一个大手术在等着。
我知道你们有钱。再说,三个大男人,养一个孩子,会连房租都出不起?
确实如此。您看,能少收点吗?
其实,我不在乎这些房租,是你们平时对我太不友善。一句诚实的话都没有。三个人到底谁是小孩的父亲,没有人告诉我!我到你们屋子好心地安全检查,你们个个对我发脾气,完全不尊重我这个房东。你们凭良心说,房东会欢迎你们这样的房客吗?
是是,对不起。
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卓生发依然梳理着小卓,没有看到杨自道的脸色在变化。他说,你们三个,到底是——什么关系?
卓先生,杨自道的语气冷得让卓生发不由抬头看他。杨自道说,我们住久了,彼此都会认识加深。你现在问这些,和租房子有关吗?
这难道是秘密吗?见不得人?!
我告诉你,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杨自道声音的狠,一下就令小卓跳起来,凭着石桌的高度,它要撕咬杨自道的喉咙。杨自道一掌把它打下桌。小卓雷霆bào跳,二度冲锋。卓生发赶紧抱起小卓,怒吼:你疯啦,它又不会咬你!手这么狠!
杨自道说,你听清楚了,我也是xing子急的人,但是,我尊重你了!
杨自道转身走开。
卓生发本来想叫住他,再说租金的事。可是,看小卓被打,心里气恨难平,实在不愿委屈自己主动开口。
这事僵到次日伊谷夏来,她自告奋勇亲自出马,竟然彻底解决了。但从此,伊谷夏和卓生发,有了jiāoqíng。在伊谷夏眼里,卓生发是个感qíng细腻的、愤世嫉俗的、有爱心的孤独男人。伊谷夏介绍说,房东的老婆孩子以及岳母,都在外地旅游的一次车祸中,离他而去。伊谷夏这么说,杨自道和辛小丰听了都哈哈大笑。伊谷夏莫名其妙。杨自道说,关于我们,一个字都别跟他说。记住!伊谷夏的出现,卓生发彻底打消了驱赶楼下房客的念头。他感到,他很快就能接近谜底核心了。
这期间,比觉打来两个大发脾气的电话。第一个bào怒电话,是他后来发现杨自道竟然在尾巴半脱臼的qíng况下,坐过伊谷夏开的车。他认为,孩子的小臂绝对是二度受伤。
因为尾巴告诉他,姐姐开碰碰车。——比觉大骂,这么要命的车技,你怎么不给她系安全带?你他妈的在车里gān什么?!
第二个bào怒电话是综合批评:尾巴每天把jī蛋偷偷扔掉,你们知不知道!那个公jī为什么没有关起来!还有,保姆来之前,辛小丰必须请假!
林老板家鱼苗死了一批,海珠死活不让比觉在这个节骨眼上请假。比觉每天和尾巴通个电话,了解了这边qíng况,每次都气得恨不得马上冲过来。他觉得那两个混蛋父亲实在太笨太粗心了。被他劈头盖脸吼叫着的杨自道,也知道他是疼孩子,但一接电话总是被他老三老四地痛责,连续多次,终于也火了,说,你现在清闲得天天看星星,吃饱撑的就摆老资格,你最好给我闭嘴,别他妈站着说话不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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