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这样啊,是你的教练告诉你的吗?
是老师。我学了四年。
四年?!四年学这个?
汽车专业。
嚯?!老头,你是科班出身呀,难怪开得那么神。
杨自道觉得自己说得太多了。
嘿,你初恋在那里吧?
那学校那时没女孩——杨自道挥手示意她再开。
伊谷夏又认真开了几趟,杨自道刚想表扬,她又差点撞到刚才撞到过的隔离墩上了。杨自道叹息,你真是他妈的笨!别学了!
哎,伊谷夏说,老头,我很好奇,你的初恋很jīng彩吧?你们是走到哪一步分手的?是牵手了,还是亲吻了,还是上chuáng了?
杨自道说,有个中国人在美国考驾照。美国考官很友善。上车后,还给考生递了烟,然后边开边聊天,谈笑风生。中国考生特别高兴,碰上个好考官哪。到了终结地,下车,考生想,今天我一路开得轻松顺利,肯定过。谁知那考官一下车脸就臭了,大笔一挥,考试通不过!考生当场傻眼了。——知道为什么吗?慢慢想。好了,到家发个短信给我。
杨自道下车。往山上走。他很快就听到身后汽车熄火的声音,一扭头,伊谷夏跨出车门奔了过来。嘿,等等!杨自道站住。我要付报酬。昨天也没有付!
杨自道说,你快付给我们一个厨房了。快回去吧。
伊谷夏一个助跑,从后面扑吊上杨自道的脖子。杨自道猝不及防,差点两人一起跌倒。我现在想付你一个卧室,她指杨自道双颊,这里,枕头,指他眼睛,这里,被子。最后她一指他的嘴,这里,双人大chuáng。
先Kiss你哪一笔?
杨自道更措手不及。他想了想,说,我们……只能刷卡。
伊谷夏僵立在石阶上。
为了弥补败兴和无趣,杨自道伸出双手,使劲捧了捧她的脑袋,说,快回吧。伊谷夏盯着他,说,你,真的是同xing恋?
杨自道相当于被点了xué道,他慢慢转过身子,说,谁告诉你的?
据可靠人士。
那就是吧。
你!——真恶心!你太恶心啦——伊谷夏叫起来,她大喊大叫起来。
回家发我短信。杨自道转身大步上台阶。
五
中华电影院门口,是个自发的劳务市场。杨自道在那里前后挑了四个保姆回来,最后都huáng了。最后找了个四旬妇女,看上去很麻利,姓党。江西的,说老公在这里开出租。没事出来gān着玩。爱笑,菜也烧得不错。可是,才gān三天,和卓生发摔锅大吵。那女人动作快,把卓生发素食的锅碗瓢盆,和杨自道辛小丰他们的东西胡乱混用,而且,两条短裤也用洗衣机,水龙头总大开着洗菜冲碗,连切菜都不关。她骂卓生发是神经病,卓生发骂她是败家jīng;那gān练的保姆最后说,要么分厨房,要么她不gān了!卓生发毫不退让,说,你这种人,到谁家都不受欢迎!
杨自道两边斡旋,上下讨好,最后保姆要求加五十块工资。杨自道觉得很荒谬,更要命的是,卓生发说,留她,就至少要加他五十元水电费!辛小丰听得头昏脑涨,他知道自己也该去上班了。便说,加加加。给她算了。保姆居然说,看在你和我男人都是开出租车的份上,我先试一个月,他要再diǎo我,你就是跪下来求我,老娘也不gān!
伊谷夏好多天没有消息了。练车当天晚上,杨自道不放心给她发了短信,她没有回。隔天,杨自道让尾巴给伊谷夏打电话。但是,电话被按掉了。再打,还是按掉。杨自道忍了几天,又给伊谷夏发短信,说尾巴找你。还是没有回音。
辛小丰看着杨自道,牵着嘴角微笑。
这些天,因为有保姆和小丰在家,杨自道玩命地gān,只要别人叫替班,他都上。基本上每天都是,早上五点起来,接自己的白班,傍晚五点,jiāo班,可能又开上另一个师傅的晚班的车。这样再开到半夜十二点。回去有时洗都不洗,倒头就睡。
这天晚上十点多,杨自道接到一个号码陌生的电话:杨师傅吗,你在哪里?小夏——电话就被按掉了。杨自道把车赶紧靠路边,又回打过去。一直没有人接。虽然杨自道的电话,不少客人都会拨打,但他肯定这个电话,是伊谷夏的家里打来的,那应该是伊谷夏妈妈的声音,肯定是有问题了。杨自道一边回拨,一边往她家开。依然没有人接。他只好打伊谷夏的手机,一次次被按掉。他停下发短信:我正在过来。十分钟。
杨自道走最近的路,一路穿梭飞驰,两次从旁边的车掠过,只有一指间距,惊起骂声一片。六七分钟
33
作者:须一瓜
后,他赶到了筼筜丽景大门口,就看到伊谷夏佝偻着,被妈妈和保姆搀扶上了一辆出租车。杨自道想追着那辆出租走,不料,自己的车门被拉开,三个涂抹得像日本艺jì一样的女孩,钻进了他的车。人间天堂!身边的女孩说。
你们换一辆车好吗?杨自道一直想记前车的车号,可是视线不清。身边的女孩扑闪着扇子一样的假睫毛说,怎不早说?我们都上来了!
对不起,我正好走神。换一辆吧。求你们了!
拒载?!——我告你拒载,马上你就被罚五百块!
杨自道只好掉头,往人间天堂而去。伊谷夏病了,还是那个要命的痛经?家里为什么没有车呢?看她们那个样子,很慌张着急。显然伊谷夏是走了一百多米到大门口来等过往出租的。她很痛苦。杨自道心头阵阵发涩发紧,到现在,他才明白,自己还真是非常在意那个女孩。等三个艺jì一下车,钱还没有找好,他就再次拨打伊谷夏家电话。果然,保姆来接了,说,去医院了!肚子痛得要拆房子啦!杨自道说,那现在谁开车接送啊,保姆说,打那个的。伊老板出差了,她哥联系不上。杨自道又问在哪个医院。保姆说不知道,就把电话挂了。
这工夫,已经有人上了杨自道的车。杨自道心神不定,没有注意到一个黑衣保安对他打停止的手势,等他发现前面路口有突然出现的路障赶紧停车,一个黑衣保安已经拉开车门,抡起胶棍劈脸打来,杨自道回避之间,见右后镜三个黑衣保安正叫嚣着跑过来。杨自道清醒了,蹬腿狠狠踹开那人,一手飞快倒挡,一脚踩油门,后退几米,再换前进挡猛踩油门,汽车发出野shòu一样的嚎叫,高速冲向那个红色塑料隔离路障,黑衣保安看车子这么疯狂,惊叫怒骂着避闪。轰的一声,路障向两边撞开,杨自道的车子疾驰而去。
乘客死死抓住门把,看着杨自道,半天说不出话来。开到大街,杨自道一手摸纸巾,一边对那个惊魂未定的乘客说,对不起。乘客这才叫起来:血!你嘴巴和鼻子都是血啊!黑社会啊?!杨自道点头,说,我不能接这里的客,来候客的司机必须每月jiāo他们三百块钱,才能在这里排队拉客。我们,只能下客,不能上客。
噢,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刚好看到有人下。
不怪你,是我走神了。
那你的引擎盖要修掉不少钱啊。都翘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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