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黑子_须一瓜【完结】(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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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下,后来出现的叫伊谷夏的姑娘不一样,她就像一棵chūn天里刚刚长出绿叶的树,没有一片旧叶子。她第一次上楼,小卓放下大骨头就不断嗅她,并逮了机会,舔了她的腮帮。那个姑娘把惊恐和尴尬都藏在挣扎出来的友好的问候里,她说,嗨!嗨!!我长得就那么像猪大骨吗——

  小卓对她的友善豁达,十分满意。卓生发给她泡了最好的茶。两人聊出了许多共同语言。卓生发告诉她,妻子、孩子以及岳母,在外旅行中,死于一场坠崖车祸。得了一些保险赔偿,但他不打算再成家,红尘深处,到处都是有毒之人,他准备就这样在红尘边,gāngān净净地度过余生。他看到那个姑娘眼圈都微微发红了。卓生发告诉她那只叫小发的jī的来历。伊谷夏听了也十分难过。

  第三次碰到伊谷夏,就是在小石屋下面的大榕树下。女孩子一个人,光着脚,对着树合掌祈拜什么。

  那一天,卓生发和伊谷夏聊得更深了,他们一起在天界山后山小路散步。伊谷夏因为新鞋打脚,只好脱下,一直提在手上。卓生发就带她专走细沙地和柔软的糙地。卓生发带她认识了旅人蕉、油棕、米棕、沙糖棕、越南蒲葵。

  卓生发说,你刚才跟大榕树祈祷什么?

  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卓生发大笑,说,我知道你在求什么。你对那个白头发很好。他不上心。对不对?

  一般般了。伊谷夏说。

  别傻了,他配不上你。你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卓生发原意是一个天使,一个魔鬼。那家伙百分百不是好人。可是,伊谷夏对他的话无比热切的眼神,令卓生发反而觉得自己不能那么兜底直说。他和她之问,虽然很友好,但毕竟还没有那么深的jiāoqíng和信任。

  伊谷夏却站住了,她扭脸看着房东:为什么?卓生发含蓄地微笑着。

  喂,告诉我,你天天和他住一起,是不是看到了什么?随便说说,说着玩嘛,我们俩有jiāoqíng了呀。

  我就是觉得他配不上你,差远了。你会后悔的!

  那个,……他是不是有别的女人?

  女人?他有女人就正常了。

  那……什么意思你?

  一个怪人嘛什么意思!他们都是古怪的。三个男人,三四十岁了吧,一个个一身蛮力,都不结婚,没有一个亲戚来过,也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还出入变态酒吧,换你怎么想?那个讨人爱的小女孩,到底是谁的孩子?天知道!每个家伙都说是她父亲。鬼才相信!

  你是这样想的?伊谷夏嘟哝,他们是好朋友,尾巴是比觉姐姐的孩子呀……

  你相信了?这孩子的名字叫陈、杨、辛,你不觉得奇怪吗?姐夫姓什么,难道也姓陈,为什么姐姐姐夫都失踪了?他们到底去了哪里?陈杨辛,不就是这三个家伙的姓氏吗?这世界上,没有男人会这样相处的!你认为这正常吗?

  你觉得他们三个……是同xing恋?

  你自己琢磨吧,也许比这还要复杂呢。说心里话,要不是你来说qíng,我早就不想再租给他们了,我都做好了提前退租的赔偿准备。

  为什么啊,你觉得恶心是吗?

  我住上面,恶心不到我。我就是感觉不舒服。噢,我们互相信任,我多说了一些,但我们的谈话我希望你不要告诉他们。否则邻里关系就更糟了。你心里有数就好了。

  两人顺着小路往外走。卓生发说,你刚才对大榕树说了什么?

  伊谷夏也感到了卓生发的好奇和执拗的分量。她说,我问它我今年能不能结婚。

  卓生发笑,你才多大呀。它不会同意的。

  我跟它说,我是个不合格的产品,只有结婚生子,我才能改良好,就和健康人一样了。我想那个人能天天抱着我睡觉,然后抱着我和孩子一起睡觉。

  卓生发将信将疑,说,大树怎么说?

  它说不行。

  你怎么知道它说不行?

  伊谷夏有点不好意思,yù言又止,想了想,她说,我是认真的。

  卓生发郑重点头。

  我跟它约定,如果它的树冠枝叶在摇,就表示它在打招呼,礼节xing的问候,表示友好;如果它树下的胡须在飘拂,就是它在笑,表示接纳我的想法、支持、许可。

  结果呢?

  结果我每次问这个问题,它的胡须都不动。哪怕山里大风chuī得到处树叶响,它都纹丝不动。你说奇怪不奇怪?

  卓生发说,不奇怪。你要尊重这棵老榕树。

  第八章 男人的花

  一

  伊谷chūn心qíng不好。随着民工的返城,每年的治安局势都会吃紧一段,这个大家都有数,但是,今年,黑中介的肆nüè,把治安形势搞得更糟糕了。一个四川男人连续被黑中介坑骗,花光了家里带来的钱后,从铁塔上跳下,留下家书说,这是吃人的城市。

  事qíng发生在伊谷chūn辖区,报纸报道后,伊谷chūn忙乱的辖区治安警务工作里,又增加部署了和工商联手清理打击黑中介的活。追逃指标没有完成,辖区又两抢案件高发,居民入室案也多了。有个台湾人的别墅,被入室盗贼洗劫后,不仅丢了秒针坏了的劳力士,盗贼居然还在他家看了录像片,并留下观后感说,你的毛片质量太差,下次我送你两片画面清晰的。台湾人气得抓狂。

  伊谷chūn焦头烂额,窝囊到极点。月报统计,二警区发案数正数第二,追逃倒数第一。那天晚上,伊谷夏痛经发作要赶医院,老伊出差,伊谷chūn就是走不开。他在同学的引见下,陪安防公司老板喝酒,求他派员免费修辖区老楼道的防盗锁,因为居民们达不成统一的出钱维修计划。

  今天,伊谷chūn心qíng回暖。安防老板真的派人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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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须一瓜

  始对辖区技防门全面检修;几家公司也有意向共建投资,在辖区居民楼搞治安护栏。居委会那个长得像观音的婉玲主任,老公和弟弟都有不小的公司,她说,你叫辛小丰来,我保证帮他跑下共建款子。而辛小丰下午自己打电话来,说,他明天来上班。这些天以来,伊谷chūn第一次感到心头晴空万里。这天回家,特意绕道给伊谷夏和妈妈带了她们爱吃的土笋冻。

  夜里,伊谷chūn坐在家中临湖的玻璃围栏大阳台里,看筼筜夜景。伊家阳台悬挂的鸟笼里,一只黑鹩哥,已经睡了,不知怎么醒来,醒来就拖腔拖调地大喊——小——黑——!小黑是伊谷chūn爸爸的小名,是伊妈妈专用。黑鹩哥又拖腔拖调地大叫——小——黑——!伊谷chūn站起来,给它送了一些面包虫和水。鹩哥说,天哪。天哪。这是学保姆惠姐的,连乡下口音都像。伊谷chūn把黑布再给它罩上。

  伊谷chūn回到摇椅里抽烟,伊谷夏拿着一包她最爱吃的山胡桃仁,到阳台坐伊谷chūn身边。哥,每次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都不伸手。

  伊谷chūn笑,土笋冻赎罪还不行吗?

  伊谷夏摇头。伊谷chūn开始晃动摇椅。伊谷夏也迎合着晃,她说,有一次,阿领叫我和小兔去陪她看歌仔戏,有个男人坐我们旁边,一直抖位子,抖得我们三个打摆子似的,气得不得了。我们瞪那男的,他居然色迷迷的自我感觉好得不得了,我们气得都走了。后来我们集体发誓,绝对不找这种抖腿的男人做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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