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黑子_须一瓜【完结】(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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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哭嚎了几公里,杨自道说,好了,别哭了。好好嫁人吧,嫁个疼你的好人家,生个好儿子,以后,每个月,你的肚子就不再痛了。

  为什么不可以嫁给你?

  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我觉得你——爱我!

  杨自道笑,谁规定大家都要爱上你。

  我知道你爱我!我只是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敢——爱我。

  你什么都不知道,要不然你现在就不会哭了。

  那你告诉我!

  别说了,好吗。

  你告诉我!

  以后你就知道了。

  告诉我!!!

  不爱。就这样。即使今天我qiángjian了你——或者不是qiángjian,这都和爱没有关系!

  杨自道的语气很重,不容置疑。伊谷夏安静下来。车内静得能听到车外车轮的嗞嗞声。伊谷夏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哭。

  杨自道沉重地深呼吸了一下,听上去像疲倦的叹息。他拧开电台,伊谷夏伸手就关闭了。杨自道苦笑,说,好吧,生日快乐。到华溪我请你吃鱼,一种用野生西红柿熬制的酸鱼汤,非常鲜嫩的河鱼,我叫不上名字。好吃极了。

  静默着又开了一段路,伊谷夏打破了沉默:杨自道,伊谷夏说她——很想、很想嫁给你。

  我们别绕回来,好吗?

  可是,她和你在一起,非常开心。她想开心一辈子。

  没有一辈子,我随时会走开。如果,她有这个准备,也许我可以多陪她。但我知道她做不到。

  什么意思?

  我一旦走了,就不再回来。

  你是想玩玩就走。

  杨自道摇头,那样说的话,我会把我自己先jiāo给她玩。好了,扯远了,我不会娶她的。这个问题,永远不要再提了!

  四

  辛小丰回去的时候,就撞见党阿姨和卓生发大吵。今天辛小丰回家比杨自道早。尾巴不在。因为想念鱼排,比觉带她回去玩玩。一看到辛小丰回来,两人都急着状告对方。一时,辛小丰听不明白他们在吵什么,好容易才听清了,他觉得两个人都他妈的可恶。

  党阿姨说房东缺德,把狗用的棉窝子、垫子都放洗衣机里洗,整个洗衣机都是狗毛,十分恶心,说她以前不知道,尾巴的内衣内裤都在里面洗,实在太恶心肮脏啦;卓生发痛骂她报复,说他只是天yīn用来甩甩gān,因为他今天指责她把排骨藏挎包里要偷带回家。而且,他看到不止一次了,说她才是真正的缺德人!女人当着辛小丰的面,要撕卓生发的嘴,被辛小丰厌恶地挡住了。

  辛小丰皱起眉头。因为这个女人疯狂用水,他给卓生发额外缴纳了五十元水费;因为卓生发的难以相处,他给保姆另外加了五十元薪水。没想到,左给右给,钱并没有买来和平与安宁。这时,杨自道提着外套,收工上来了,一看这架势,他也傻眼了。看到杨自道进门,两人又重新控诉对方。卓生发说,这女人老是偷喝好料汤,我就不说了,还老是偷藏东西回家,这就太过分了!你自己摸摸良心,你有没有职业道德?保姆反唇相讥说,你才没有良心!人家给你那么多房租,你把肮脏的狗东西放洗衣机里洗,你良心喂狗啦!

  卓生发说,小卓就是我儿子,我们同吃同睡,脏什么脏?它身体健康又不xing变态,有些人还没它gān净!

  保姆说,那你怎么不放你楼上新洗衣机里洗?

  卓生发急了,你!你跑我上面来你gān吗?!

  卓生发骂xing变态的时候,辛小丰和杨自道目光相遇了。辛小丰转开眼睛,向洗衣机走去,洗衣机上一盆尾巴chuáng上换下的被套chuáng单,没有洗。

  吃过晚饭,杨自道开始洗碗。辛小丰到昏暗院子里的水池边,洗那些chuáng单被套。洗着,搓着,忽然无比恼火,他摔了塑料盆。杨自道从里面走了出来。两人站在昏暗的水池边。辛小丰说,要不,我下去买个小洗衣机吧。

  你真有钱。杨自道说。辛小丰没有听出杨自道的讥讽意思,说,明天那女人来洗,肯定还是放洗衣机里,她不肯用手洗的。

  杨自道说,你的梅毒针都打完了吗?

  辛小丰点头,说,我知道你担心这个。没事。

  我不担心这个,我担心别的,担心更糟糕的,比如艾滋病。

  你瞎想什么!辛小丰并不看杨自道。

  我也闻到你身上的味道了。杨自道说,你就带着这个高档香味上班吗?

  你什么意思?辛小丰说。

  你手上到底谁咬的?他是谁?!

  你疯了?我不告诉你了?一个贩毒的!!!

  你哪来那么多钱?订鲜奶、缴我的住院费、给保姆、房东加钱、给尾巴买土jī蛋、游戏机——到底谁给你的?

  院子里的光线,看不出辛小丰的细致表qíng。但杨自道感到辛小丰已经像一个马上就要爆炸的气球。可是,他还是想追问,能跟我说实话吗?我不愿意你再惹麻烦!

  没想到他看到辛小丰轻笑起来:是,我——又再一惹麻烦,是的,都是我惹麻烦害了你们,对吗,我让你和比觉麻烦了十几年,是不是?我毁了你们的一生的幸福!比觉是这样想的,这样骂的;你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只是,你比他狡猾,没有说出来,你今天才说了真话,你现在才说了真话——

  杨自道扬手一个大耳光,狠狠地甩在辛小丰的脸上。甩得太重了,水井边青苔多比较湿滑,辛小丰晃了晃,跌滑在地。他没有站起来。两人一站一坐,静止了好一会。公jī卓小发踱过来看着他们,左看看、右看看,觉得无趣,回窝里去了。杨自道弯腰去拉辛小丰,辛小丰一把甩开他的手,站起来就往山下走去。杨自道看到他的嘴角有血出来,心里涌起qiáng烈的难受感。

  窗帘后面,手持望远镜的卓生发,没有看到辛小丰嘴角的血,但是,除此之外他都看见了。他感到惋惜,楼下的打架,肯定很特别,太遗憾了,听不到内

  48

  作者:须一瓜

  容。

  卓生发的面前,已经有了一张八开报纸大的分析表。卓生发直觉认为,院子里昏暗的激烈对话,一定是最有价值的对话之一。也许,楼下的谜底就要全部揭开了。

  为楼下制作的分析表格,是按照窃听内容的时

  间先后秩序排列的,比黑色硬皮本子更加扼要,窃听

  原话和分析关键词,都用不同的色笔标注。卓生发

  反复琢磨,反复梳理。随着时间的推移,每一次钻

  研,往往会有新的启发新的收获。

  “他怎么不理xing?他已经把尾巴看成那个姑娘投胎转世,你看不出吗?!”

  “不就是正好生在那一天吗!”

  卓生发经常琢磨这两句对话。知道那个小姑娘,名字就叫“尾巴”时,他对当时补记的东西,有了新的认识。就是说,尾巴身上实际上意味着两个人,一个姑娘已经死去。卓生发已经问出了尾巴的生日,八月十九日。他琢磨着,这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个死去的姑娘在那天投胎转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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