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国宾待遇来迎接新闻记者,恐怕只有满洲国吧!这是开天辟地第一次。到时候你就自由飞翔吧!不过,喝满洲的生水,必定会拉痢,要多加注意……听说关东军有一支叫做防疫给水部的特殊部队,利用他们发明的一种过滤器过滤的水,就不要紧。”
关东军防疫给水部……特殊部队。M记者第一次听到了这个名称。
“总之,当时陆军参谋总部对731部队只有如此程度的认识……当时正值太平洋战争初期,日军在南方战线取得了赫赫的战果,参谋总部得意洋洋……陆军统帅部门确实有这样一种想法:只要苏联在欧洲战线同纳粹德国进行殊死的战斗,苏满边境就不会出现特别的紧张局面……因此,他以轻松的口吻向我泄露了关东军防疫给水部这个番号……当时,尚无法知道那就是臭名昭著的细菌战部队……满洲731部队。”
M记者一行乘坐关釜渡轮驶抵釜山,翌日在京城(汉城)朝鲜军司令部拜会坂垣司令,接着前往奉天(沈阳)。
特务机关长助理泄密
M记者等派遣记者团一行访问奉天(沈阳)、抚顺、鞍山、吉林、新京(长chūn)之后于8月11日进入哈尔滨市。
当天《哈尔滨日日新闻》晚刊报道说:“大本营记者团今天拜会了哈尔滨市政府。”
抵达哈尔滨市的当天下午,M记者等人访问了哈尔滨特务机关。因为他们负责带领记者团一行进行市内参观和照顾他们食宿等。记者们一致的愿望是了解以哈尔滨为中心的特务机关的实况和他们的“活动”qíng况。
由于特务机关长柳田中将不在家,由特务机关长助理浅冈大佐作为代表会见了记者。
“今天我能够见到大本营派遣的记者团感到十分髙兴……”,浅冈助理是一个高个子,脸晒得黑黝黝的,他一就座就以十分坦率的语调讲起话来,“今天很不凑巧,机关长阁下不在家,很遗憾。傍晚时,他能回来,我想会出席今晚在大和饭店举行的欢迎各位的宴会……那么,有什么问题就提出来吧!大家不是外人,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我直言不讳地回答大家的问题。各位回国以后,可以原原本本地向大本营和参谋总部汇报。”
由于是代表xing报纸的记者,所以大家推举M记者提问题。
“首先想请教的是治安方面的问题。满洲是否像政府所称赞的那样,确实是一个王道乐土呢……”
由于他的坦率提问,记者团出现了一阵嘈杂声。浅冈助理脸上露出一种苦笑似的表qíng。
“虽说是王道乐土……请不要忘记它是70万jīng锐的关东军驻守的满洲国这一点”,浅冈机关长助理讲话的声音变得有些尖刻,“一般说来,旅居满洲的日本人正因为都过着幸福的生活,似乎都深信这里是王道乐土,但是,这是单纯的政治概念。噢……实际上,满洲是临战地区。由于这种缘故,存在着许多问题。在满洲的日本人似乎丝毫也没有感到这些问题……”
M记者询问治安上存在“许多问题”的具体内容。
“你……”,浅冈助理瞟了M记者一眼,继续说道:“你询问满洲的治安状态,满洲本应是王道乐土,但是国民党军队、共产党八路军和俄国间谍在这里蠢蠢yù动……尤其这个哈尔滨是间谍的老巢,也是策动反满扰乱的据点……破坏铁路线、放火,就在二十几天前,哈尔滨发电站被炸,我们遭到很大的损失。”
他讲出了一些新鲜的事qíng,记者团中响起了翻动笔记本和记笔记的声音。
M记者继续问道:“那么,特务机关和宪兵队一定忙于抓间谍吧!”
浅冈助理点了点头:“正如大家所知道的,哈尔滨是一个国际城市,住着几万名白俄。如果他们窝藏来自苏联的间谍,那是很难抓的。因此,宪兵队在哈尔滨设置了白俄事务局,对整个满洲居住的白俄一个不漏地进行了登记,并且严密地进行监视……但是他们人数太多,可不那么容易呀!”
“间谍潜入什么地方?”M记者继续追问道。
“哈尔滨有一个叫傅家甸的地区,占哈尔滨市区面积约近四分之一的大魔窟街就在这里。大魔窟住着各种族的人,流làng汉、失业人员和罪犯……间谍们潜入了这一地区。傅家甸的道路像蚂蚁窝似地会让人迷路,初到那里的人进去以后,不大容易走出来……有时,不久就被剥得jīng光,变成了尸体,躺在傅家甸的进口处”,浅冈助理讲话时眼睛闪动着光芒,“日本的刑事警察为了追捕罪犯进入傅家甸,但有时他们成了死尸飘在松花江上……你们可千万别靠近这个大魔窟。我们可无法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
但是这一席话的背后存在着一个同731部队有关的重大“秘密”。M记者不久就弄清了这件事qíng。
捏造“大魔窟传说”
浅冈特务机关长助理对派遣记者团继续说道:
“整个满洲自不待言,包括华北在内,鸦片黑市也都是由傅家甸搞起来的。……在这一地区内,住着拥有在一天之内就能使北满经济陷于瘫痪的经济力量的头目,也有穿着褴褛的衣衫,像乞丐般的居民……为了谋生,他们不仅偷盗,而且连杀人也无所谓。”
特务机关长助理环视了一下记者团,又说道:“傅家甸地下就有几处鸦片烟馆。有的人抽了鸦片,摇摇晃晃地在路上徘徊,要是在冬天就冻死在路旁。”
“只要关东军想gān,难道不是轻而易举地就能够收拾掉那个魔窟吗?……”记者团比较客气地提出了一个问题。
“能够gān得掉吗?”浅闪助理微笑地望着记者团,“住在傅家甸的几万人收容到哪里去呢?……指导他们找到正当职业,仅就这一点,也是一件很难办的事qíng。”
不料,这次会见记者好像成了哈尔滨特务机关宣传大魔窟的一次会议似的。
第二天晚上是自由活动,M记者应《哈尔滨日日》报记者木村的邀请来到了哈尔滨繁华街的一个俄国酒巴间。
《哈尔滨日日》报记者木村边喝着啤酒边说道:“喂……你要是说从我这里听到的就不好办了。昨天关于傅家甸的一席话,还有另外的含意。”
木村对注意倾听的M记者说道:“傅家甸确实是一个恐怖地区,这一点没有错……但是正像在会见记者时提出的问题一样,关东军不能cha手,自有它的原因……这里的特务机关、宪兵队和市警察局分局等十分希望使傅家甸成为一个令人恐怖的黑暗街,并虛构着进入这一地区的人就失踪的恐怖传说。”
“那么……是带有谋略xing的话?”
木村点了点头。
“两年多前的1月,发生过这样一件事……在傅家甸入口处的正阳街路旁躺着一个冻死的年轻人尸体。这个男子是《满洲日日》报一个叫森本的日本记者……警察调查的结果说,死亡原因是,森本从很久以前就吸鸦片烟,那一天,他在傅家甸的鸦片烟馆抽完鸦片以后,摇摇晃晃地在行走中冻死的。……但是,他的同事都异口同声地说,森本从来没有抽鸦片烟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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