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个好主意,跟我去见客人们,将你的提议说给他们听听吧,他们一定很高兴。”
晚饭是一顿斋菜,味道非常好,白小舟好容易吃了顿饱饭,觉得那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除了接受香油钱和食宿费的前台刷卡机外,整座寺庙几乎找不到现代家电,连水管的走向都仿佛遵循着某种规律,好像在极力避免现代文明对寺庙格局的破坏。
两个少年不放心她一个人睡,决定轮流在她房外守夜。她白了二人一眼:“哪儿那么麻烦,找个有三张chuáng的房间就行了。”少年们立刻红了脸。白小舟再次白了他们一眼:“放心吧,你们在我眼里和解剖台上的尸体没多少区别,我不会对你们起邪念的。”
两个少年脸更红了。
这是个漫长的夜晚,安静得有些古怪。白小舟难以入睡,信号消失在这座寺庙,对方一定会追来,按理说应该也到了,这死寂会是大乱之前的宁静吗?
也不知过了多久,白小舟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被人推醒,看见瞿思齐和朱翊凯都穿戴整齐站在chuáng边,她揉了揉眼睛:“大半夜的,什么事?要离开寒隐寺?”
“小佛龛那边有说话声。”朱翊凯压低声音说,白小舟的觉醒了一半:“是不是僧人们在说话?”
“不可能,僧侣们这个时间都要睡觉,第二天四点起chuáng做早课。”瞿思齐说。
“不可能是杀手吧?”白小舟说,“哪有来杀人还先聊会儿天的?”
“所以我们打算过去看看。”朱翊凯将衣服丢给她,“快把衣服穿好!”
三人蹑手蹑脚地来到佛龛外,门上着锁,却有很低的说话声,只是听不清在说什么。
朱翊凯握住门锁,小心翼翼地取下来,朝两人点了点头,然后一脚踢开大门冲了进去。
然而三人都愣住了,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两只红烛和烧得快完的高香。
三人面面相觑,刚才说话的难道是鬼不成?
门在身后猛然关上,三人大惊,听见一个声音在头顶回dàng:“你们是什么人?”
“谁?”朱翊凯喝问。
“你们是什么人?”这次的声音很清晰。三人齐齐回头,看向那尊佛,它竟然睁开了眼睛,吓得三人连连后退。
“你又是谁?”白小舟壮着胆子问。
“你们是哪里的神灵?”佛像直勾勾地盯着他们,“为何到我的寺庙里来?”
神灵?
三人互相看了看:“你认错人了吧?我们只是凡夫俗子。”
“老衲修炼数百年的法眼,不可能看错。”佛像忽然闭上了眼睛,“杀气东来,小心。”
瞿思齐大喝:“快趴下!”
“啪啪”两声轻响,子弹从三人的头顶飞过去,正好打在佛像胸口。院子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朱翊凯伸出手,五指微微合拢,佛龛剧烈震动起来,然后往门上一指,佛龛快速滑过去,将门抵住。
然后是一连串的扑扑声,朱翊凯按着白小舟的头趴在角落里,她能够感觉到子弹撞击地面所发出的可怕声响。
木门被打穿,几个高大的男人冲了进来,手中都端着枪。蜡烛已经灭了,看不清他们的脸,但白小舟能够感觉到他们身上溢出来的qiáng烈杀气。
朱翊凯来不及多想,将白小舟拉进怀中,右手伸出去,他能够感觉到子弹从膛内she出的气流,五指一缩,子弹生生停在半空,然后噼噼啪啪落了一地。
所有人都惊住了,几双眼睛齐刷刷落在他的身上,他累得浑身都虚脱了,双手撑着地面,汗水一串串往下掉。
杀手们只迟疑了片刻,再次举起了枪。瞿思齐将手伸向腰际,忽然愣住了,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焦距却落在他们身后。
他们迅速回头,却吓得差点儿握不住枪,一只狮子样的怪shòu徐徐走来,爪子在地上发出嚓嚓的轻响。它长得非常怪异,头上生有两角,唇边有须,身上有鳞片,像龙和狮子的集合体,一双大如铜铃的眼睛,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白小舟惊得说不出话来,嘴巴张得老大,这不就是被佛像踩在脚下的那只怪shòu吗?
杀手们朝它开枪,子弹如同雨点般朝它飞去,却像是打进了棉花里,毫无动静。它缓缓向前走了两步,忽然张开大嘴,朝众人怒吼,黑火自它口中喷出,只一瞬便包裹住了那些杀手。待黑火散去,杀手们毫发无伤,却仿佛被吸走了灵魂一般,目光空dòng呆滞,木愣愣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狻猊,它是狻猊。”瞿思齐低声说。
古老相传,龙生九子,九子各不相同,狻猊就是九子之一,形如狮,喜烟好坐,所以形象一般出现在香炉上,随之吞烟吐雾。它就是传说中的狻猊?
狻猊悠哉游哉地转过身,缓缓离去,仿佛只是来吃了一趟消夜。白小舟追出去,外面的院子空dàngdàng的,哪里有什么狻猊的身影?
比起狻猊,瞿思齐对那些杀手更感兴趣,他小心翼翼地碰了他们一下,他们竟然如木头一般直挺挺地倒下了。他摸了摸他们的脉搏:“还活着,不过……可能仅仅是活着了。”
白小舟愣了半晌,轻声问:“我们要不要报警?”
“报警?你打算说什么?说一群变态半夜三更来杀你,然后被怪shòu烧死了?小心被绑去jīng神病院啊!”瞿思齐侧过头去问朱翊凯,“凯子,你说呢,这些活死人怎么处置?”
朱翊凯靠着墙壁休息,脸上是掩盖不住的倦意:“扔到林子里去,让他们自生自灭。”
“真狠啊,你。”瞿思齐逗他,“刚才你真是厉害得很,竟然能挡子弹,能挡导弹不?”
“思齐,你还真有闲心。”白小舟斜了他一眼,“我怀疑就算天在你面前塌了,你也能继续说冷笑话。”
“我这叫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他叉着腰说,“谁去扔?”
白小舟和朱翊凯都盯着他,他翻了个白眼:“我就知道会这样。这是怎样浩大的工程啊,看来今晚别想睡了。”
“阿弥陀佛。”智空念着法号,踱着步子缓缓走过来,“施主,上天有好生之德,怎么可以将人随随便便扔到林子里去呢?”
呃,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瞿思齐挤出一丝笑容:“师父所言甚是,那您说要如何处理这些狂徒?”
“山后面有口枯井,可以把他们扔进去。”智空一本正经地说。
“呃,智空师父,您这是不是狠了点儿啊?”
智空双眉一竖:“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谁叫他们拆了我们师尊的佛龛!烧掉他们的灵魂是轻的!”
“师尊?”白小舟侧过头去看身上中了好几枪的佛像,奇怪的是上面并没有弹孔。
“来人,给我把这些人渣带下去!”智空大声说,立刻有三五个僧人跑出来,扶起杀手们匆匆离去。瞿思齐还想劝,一个小僧人低声道:“放心吧,智空师叔向来嘴硬心软,我们会负责把他们送去医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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