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里特开始坐着充当绘画模特儿。她脸上挂着微笑,脸颊露出红晕,生怕不能保持一定的姿势和表qíng,在艺术家直勾勾的注视下,表现出年轻姑娘非常甜美的面貌。可是这些全都没有用处,因为埃尔顿先生烦躁不安地站在他身后,盯着看画出的每一笔。她本想请求他选择一个既能盯着看,又不至于影响她做画的位置;但实际上却不得不放弃这种想法,要求他回避。她于是有了个主意:要他朗读。
“假如他愿意为她们朗读,那将是一桩善举!她的紧张qíng绪将因此松弛下来,史密斯小姐的烦躁因此也可以减轻。
埃尔顿先生太乐意从命了。哈里特倾听。爱玛平静地作画。她不得不允许他频繁回过头来观望。如果这个要求都不能准许,对于一个恋人来说未免过于苛刻。他在画笔最短暂的停顿间隙中都随时准备跳过来观看绘画进展qíng况,并且为此感到着迷。——这样的鼓励并非不受欢迎,因此他的崇拜心qíng使得相象之处还没有画上便几乎被辨认出来。她不敢恭维他的目光,但是他的爱和她的欢欣倒也无可指责。
模特儿非常令人满意。她对第一天的素描已经相当喜爱,便希望以后继续坐下去。画上不乏相象之处,她的姿态十分迷人,她打算稍稍修改一下身段的线条,让她显得略微高些,更加雅致些。她确信,这幅画最终从任何一方面看都是一幅漂亮的画像,也有信心将它摆上预定的位置,让她将她们两人的优点包含其中;纪念其中一位的美貌,展示另一位的技能,同时还是两人友谊的存照。……(此处有40字不通顺)
哈里特要在第二天继续充当模特儿。埃尔顿先生呢,也喜欢继续得到允许在场为她们朗读。
“当然啦。你能来参加,我们将非常高兴。”
翌日,在绘画过程中伴随着同样的文明礼貌和殷勤周到,一样的成功和满意,绘画于是进行的既迅速又愉快。见了这幅画的人都感到高兴,但是埃尔顿先生感到的是持续的狂喜,对任何批评意见一概加以排斥。
“无的豪斯小姐为她的朋友补充了她美中不足的一点,”韦斯顿太太对他评论道——她一点也没有猜到自己是在对一位恋人讲话——“眼睛画的再好不过了,但是史密斯小姐本来没有那种眉毛和眼睫毛。那正是她容貌中的缺陷。”
“你真的这么看?”他问道。“我不同意你的看法。我觉得在任何方面都像极了。我一辈子从来没见过这么想象的画像。你知道的,我们必须允许色调效果稍有不同。”
“你把她画的太高了,爱玛,”奈特里先生说。爱玛知道的确是这样的,可她不愿承认。埃尔顿先生便热心地补充道:
“啊,不!当然不算太高,一点儿也不算太高。考虑到她采取的是坐姿,自认看上去不同,总之这样正好,必须保持这个比例,对吧。比例是按近大远小的原则。啊,一点儿也不高!它给人的高度印象正好跟史密斯小姐一样。的确如此!”
“非常好看,”伍德豪斯先生说。“画的好!像以往的画一样好,我亲爱的。我从来没有见过比你画得更好的人。可我唯一不怎么喜欢的事,她看上去仿佛坐在室外,肩膀上的披风太小——看了让人担心她要着凉。”
“我亲爱的爸爸,我想让人把这看作夏天,是夏天一个温暖的日子。看看那些树吧。”
“可是,亲爱的,坐在室外总归绝对不安全。”
“先生,你怎么说都行,”埃尔顿先生喊了起来,“可我必须说,我认为将史密斯小姐安顿在室外是一种最令人愉快的主意。再说,树的风格是那样不可比拟!任何其他位置都会显得缺乏风格。史密斯小姐纯真的态度——整体来说——啊,简直是再不能的令人崇拜啦!我简直不愿将目光挪开。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的画像。”
下一步需要做的是给这幅画加个框,这可有点儿困难。这事应当立即着手办,而且必须在伦敦做。这个订单必须jiāo给某个有知识的人,这人的品位必须值得信赖。平常这种事由伊沙贝拉去做,这次千万不能求她去办,因为现在已经是十二月,伍德豪斯先生绝对不能允许他在十二月的大雾中出门。埃尔顿先生一得知这种苦恼,立刻便将它清除的烟消云散。他向来十分机敏,随时准备献上殷勤。“假如信赖我去执行这项使命,那将是我无限的喜悦!我随时愿意启程伦敦,我执行这项任务心理的满意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
“她正是太好了!”她承受不了这种想法!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去gān这种麻烦事。他于是一再渴望地又是请求,又是保证,过了不多几分钟,这桩生意便敲定了。
埃尔顿先生要带着这幅画去伦敦,选择好画框,教人送回来。爱玛认为他可以将画随意包装起来、既保证画的安全,又不使他感到太麻烦,可他却因为没有过分麻烦而担心的要命。
“这是一件多么贵重的宝贝啊!”他接过画的时候温和地谈了口气说。
“这个人他太过分殷勤,几乎不像个心中装着爱的恋人,”埃玛想到。“我想应该是这样,不过,我猜想,恋爱准是有一百种不同方式。他是个了不起的年轻男人,与哈里特非常匹配。就像他自己的口头禅那样:‘的确如此’。”可是,爱玛叹了口气,感带苦恼。“他的奉承太多了,假如我是他奉承的首要对象,准会受不了。尽管我处在次要地位,受到的奉承也嫌太多。好在他感激我是为了哈里特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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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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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尔顿先生去伦敦后,爱玛当天便发现了向朋友提供服务的新机会。哈利特像往常一样,早饭过后就一直在哈特费尔的宅子里,不久回家一趟,然后回来用午餐,大家刚刚开始谈论他,她便回来了。只见她qíng绪激动,神qíng紧张,口称发生了一件特殊的事,急于把它讲出来。事qíng半分钟便讲完了。她回到戈打德太太那里,立刻听说马丁先生一小时前去过,发现她不在,就把一个小包裹留下,然后走了,那是他一个妹妹送的。打开包裹后,她发现里面除了她借给伊丽莎白,供她抄写的两首歌页之外,还有一封给她的信。这封信是他写的,是马丁先生写的,内容直截了当,向她求婚。“谁能想到这种事呢!我太吃惊了,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那封信写得很好,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信上的口吻仿佛他真的很爱我!所以,我就尽快跑回来,向伍德豪斯小姐请教该怎么办。”
爱玛为她的朋友看上去这么兴奋这么拿不定主意感到羞耻。
“我说过,”她喊道,“这个年轻人决不会为羞于请求而失去任何东西。他要尽一切可能紧紧拉住关系。”
“你乐意读读这封信吗?”哈里特喊道。“请你读读吧。希望你读一读。”
爱玛受到催促并不感到遗憾。她读了那封信。感到吃惊。信的文体大大超过了她的预料,不但没有语法错误,而且结构高雅不亚于一位绅士,语言虽然朴实无华,效果却qiáng烈真挚,传达的感qíng恰如作者其人。信写的简短,但是表达出良好的意识和热qíng的爱恋,充分而前党甚至颇为雅致的表达出了qíng感。她不仅停顿了片刻,哈里特站在一旁,急切地等待着要听她的观点,嘴里一再说:“唉,唉,”最后不得已才问道:“是不是一封好信?是不是有点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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